关锦州和陈荫堂仔细核对了那天夜里的情况。郑远山在三楼呀!他不可能跳楼逃跑!三楼里没有绳子,没有梯子,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帮助他逃跑。这次会面不欢而散,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但国共双方的突袭和反突袭,却渐渐地停止了。到了这天夜里的时候,整个香港都平静下来。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落到中共方面的手里,无论任何情况,都将是一场灾难。他也不会得到好下场!他太清楚这一点了!
要知道郑远山消失的原因和过程,他们这几个人还要过上好几年。但看官们,只须回到郑远山消失的那天夜里就可以了。
黄佐竹没有说话,只是严厉地注视着港督葛量洪。
但他绝不相信,他们能安全带他离开香港!
他妈的,郑远山离开他们的视线,前后只有三十分钟呀!竟然就消失了!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道理嘛!
但是,作为第一步,他怎么能离开界限街41号呢?
杜自远心里更焦躁一些。郑远山没有被带回国内,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向部”交待。他心里的压力也更大一些。
他曾经是总参情报部的一个处长,非常了解国共双方在香港的力量。他更了解总参情报部在香港情报人员的能力。台湾方面的人虽然很多,但绝不是中共方面的对手。因此,他不可能安全离开香港。
因此,当他面对关锦州和陈荫堂的时候,他只是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他们,什么话也没说。他看着他们无奈地转身离去。他略略有点意外的是,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锁上门。因为他们说,二十分钟后,将要带他离开。
那天夜里,关锦州出门的那个时候,陈荫堂带着剩下的人就在一楼等待。他正准备在几分钟后带着郑远山离开。但就在这时,他发现远处冲过来一群人。他预感到不好,立刻命令所有的人堵住大门。
郑远山曾经说过,他不相信台湾方面的人能保护他的安全。他想一个人靠自己的力量离开香港。这个意思,他说过不止一次。
冯顿收到总参情报部的电报:“据情报,郑远山已经到达台湾,速汇报详情。”
这天夜里,杜自远、冯顿和黄佐竹聚在潮海大厦的房间里,却静坐不动。
他们都不想说话。说到底,这次行动是一次严重的失败。郑远山消失了。他们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
黄佐竹冷着脸,瞪着港督葛量洪。他心里非常恼怒。葛总督的话里,明显偏向国民党一方。他一下子站起来,厉声说:“总督先生,香港是中国的香港,你要认清楚这一点!我们决不允许台湾特务在这里为非作歹!更不允许香港成为台湾特务反共的基地!你想让香港翻一个底朝天吗!那么你就试一试!”
港督葛量洪谨慎地看着他,“黄先生,我希望,这仅仅是我的希望,你或许可以和台湾方面的人再谈一谈。他们就在隔壁,要不要谈一谈?也许能消除误会。黄先生,你说呢?”
那天的夜里,郑远山坐在小小的储藏室里。他已经知道,今天夜里,关锦州将要采取行动,带他离开香港,前往台湾。
这个时候,郑远山谨慎地站起来,走到储藏室的门口,向外面观望。他很快就看出来,三楼已经没有人了。他迅速走到楼梯口,向下面看了一下。他看出来,所有人都在楼下,正在准备行动。
他重新回到门厅里,向四面看了一遍。他立刻冲到窗前。他猛地撩开窗帘,伸头向下面望了一眼。三楼很高,没有绳子或梯子,他绝对下不去。他重新回到门厅里,四面张望,之后又进了几个房间,寻找一遍。但是,他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这种情况,让他焦虑万分。
他再次回到窗前,向楼下看着,判断着他是否可以徒手攀下三楼。但他立刻看出来,徒手下去,完全不可能。
这时,他隐约从两眼的余光里察觉到一丝异常,是一种不可能有的异常。他慢慢地扭回头,向那扇敞开的窗户后面看过去。
猛然之间,他透过那扇窗户,竟然看见了一张脸,一张雪白的,“女鬼”一样的脸。他大惊失色,吓得向后一缩,恐怖地看着那张“女鬼”一样的脸。
这时,他惊讶地看见,那“女鬼”,不不,不是,那应该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竟向他露出一点微笑。他看见那个女人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推着那扇窗户,将它关上。然后,她就像鬼魂一般,飘到窗前。她重新打开窗户,双手撑着窗台,极其轻巧地跃上窗台。她猫一般地露出微笑,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