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少卿默默地看着他,终于说:“我在武汉,我奉命潜伏在武汉。我们是武汉第五小组。但是,我们的电台坏了,和台湾失去了联系。结果,经费也断了。我到这里来,就是想和台湾那边恢复联系。”郑远山目光深沉地盯着她,说:“是去年年底吧?你们的电台就没有再联络?”
“只要我能离开香港,我就能给你带到。但是,你怎么送我离开?”
右少卿微笑着,弯腰将他扶起来,将他的胳膊拉上肩头,架着他走出小巷。
女人从窗前扭回头,脸上带着一种异样的冷笑,盯着他。随后,她打开小台灯,翻看那个皮包里的文件。
在黑暗中,郑远山拉住右少卿的手,说:“姑娘,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谢谢你。现在那里面已经翻天了,幸亏你救了我。咱们还是分手吧,各走各的路。”
郑远山感觉自己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一分钟后,他到了地面。
郑远山想了想,只好轻轻地点头。
郑远山根本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谨慎地注视着她。
“我确实知道。但这事不是我负责,我只是听说。你想怎么样?”
郑远山完全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女人的肩膀,竟把自己一百六十多斤重的身体顶了起来,并且像羽毛一样飞到空中,然后就重重地摔在地上。当他想翻身挣扎的时候,脸上却挨了重重的一拳。这一拳是如此之重。他感觉自己在一瞬间灵魂出窍,神志也陷入混沌之中。他完全被打蒙了。
上面的绳子掉落下来,如鞭子一般砸在他的头上。他捡起绳子,在虎口和肘部之间缠绕。接着,他就看见那个女人沿着突出的砖柱,如壁虎一般攀爬下来。
郑远山的心里却疑虑重重。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人是中共方面的人。但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呢?他仍然问:“你是什么人?快说!”
郑远山坐起来,说:“你不能看!赶快还给我!”
右少卿一边观察楼里的情况,一边说:“你不要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说你是不是想离开。你要想离开,就点头。”
右少卿疑心顿起,冷静地盯着他,“为什么不叫那些人送你去台湾?他们也是台湾方面的人,你一定知道。”
“是。姑娘,你究竟是哪一边的人?”男人谨慎地看着她。
右少卿冷冷地盯着他,说:“你好好地呆着,否则我会再叫你吃一拳!”
郑远山有点笨拙地爬上窗台,有些惊恐地看着她,也看着楼下。
郑远山明白了,他现在落在一个女强人的手里。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活下来,不要被这个女人交给中共方面,最后才是想办法离开。
几分钟之后,她把郑远山架进她所住的小旅馆里。她微笑对店员说:“他喝醉了,我扶他上去休息一下。”
“我没必要骗你。你想一想就应该明白。”
郑远山不得不松手。他只觉得自己向下一沉,仿佛就要坠落。但还是停住了。他看见绳子在女人的腿上绷紧了。他看见绳子从她的腰后滑过,又从上面的窗框滑过,并且发出吱吱的声音。
右少卿收起笑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她轻声说:“我有我的麻烦。我和那个楼房里的人没有联系。我确实想和他们取得联系,但我不敢。那里的气氛太紧张了。”
郑远山把皮包套在手腕上,双手撑住窗台,慢慢地垂下双腿。他慢慢向下移动,也感觉到腰里的绳子渐渐拉紧。但他不敢松手。他拿不准,这个女人会不会随他一起摔下楼。他几乎有点恐怖地看着站在窗台上的女人。
“你说的那边,是指中共的人吧?”右少卿轻声问。
“我明白。我叫右少卿,那边的人知道。”
“好。你送我离开,我帮你带到口信。”
右少卿笑了,“郑先生,我们一言为定!”
郑远山用力向她点点头,“我们一言为定!”
很快,天亮以后,右少卿悄悄出了门,去想办法。郑远山则怀着极大的担忧,在这个小房间里呆了一整天。
旁观而言,关锦州和陈荫堂犯了一个他们不得不犯的小错误。天亮的时候,他们都相信郑远山在中共的手里。他们用了一整天去突袭中共的各个据点。一直到了晚上,他们才逐渐明白,郑远山一定不在中共的手里。因为中共方面的人也在突袭,也在寻找郑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