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少卿看着窗外的时候,正是一般人下班的时候。街上的人很多,但人们都在匆匆地走着,很少有人停下来。
这就显出来异常了。在对面街边的树底下,站着一个年轻人,正在无聊地看着一张报纸。正是这个年轻人的无聊,引起右少卿的注意。那人来来回回地翻着手里的报纸。她感觉,这个年轻人看手里的报纸已经看了许多遍。另外一点,他翻报纸的时候,就会抬头向这边的修理合作社看一眼。
右少卿意识到,这是一个真正的跟踪者,目标就是她。
右少卿此时明白,她必须尽快将这件事告诉老魏,和他商量解决办法。另外一点,她必须及时通知她的组员们,要他们保持警惕,必要时立即转移。今天晚上,她必须做好这两件事。
也就在右少卿发现被人跟踪的这个时候,她的姐姐左少卿,带着她形色各异的三个组员,刚刚抵达武汉。
柳秋月仍如当年在洪公祠一样,是全组的大总管。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大家安顿下来。所以,在一两天里,左少卿这个小组,还没有开始他们的侦察活动。
柳秋月很快在离江边不太远的一条叫司门口后街的地方租了两间房子,作为她和左少卿居住的地方。对陈三虎和胡广林,则让他们以采购员的身份,在小客栈里定了一个房间住下。
所有人,包括胡广林在内,都可以算是行家里手。他们没有任何耽搁,很快就安顿下来,随便吃了晚饭,就都在左少卿的房间里聚齐。
胡广林可忍不住了,他说:“我对无线电这些东西,不太了解。但我还是看出来,这条直线画过去,是一片很大的地区。这简直就是大海里捞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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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四个人都围在桌旁,看着桌上的地图,也看着地图上从司门口后街向东北方向延伸的直线。他们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在这个范围里有许多街道和小巷,更有无数的房屋。想在这个范围里找到隐藏的电台,比上天都难。
左少卿在烟灰缸里拧熄了烟头,扭头看着窗外,再次思考了一下。她回头说:“现在可以确定的情况是这样,第一,秋月的监听,发现武汉有一部潜伏特务的电台,这一点已经不用怀疑。第二,我也确实知道,在武汉有一个特务小组,叫‘第五潜伏组’。第三,从一九五〇年九月起,这个潜伏小组开始向台湾发送情报,是内容很广泛的经济情报。这些情报我都看过。”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她继续说:“我要说的第四点是,在‘第五潜伏组’发送到台湾的这些情报中,有这么一部分内容,”她抬头注视每一个人,以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些内容主要是武汉的市政府和区政府关于当前各种工作、各种政治运动的公告、要求或者指示,以及市区政府做出的各种决议,主要都是这方面的内容。我猜想,武汉第五小组的人要想获得这方面的情报,可能只有一个地方,就是市区政府门前的公告栏。”
这个问题,左少卿在从南京到武汉这一天一夜的火车上,一直都在考虑。她必须有更好的办法才行。
听完左少卿说出的办法,柳秋月顿时张大了嘴。她立刻就听明白了,这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办法,甚至潜伏的特务也不会察觉到这个漏洞。
坐在旁边的陈三虎,自然不放过找他碴的机会,就把他一推,说:“你闭嘴!老子警告过你,不该问的就别问!听主子说!”
坐在桌边的三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也不由自主地猜想着其中的原由。
胡广林则是满脸的疑惑,他说:“这个,怎么知道是潜伏在武汉的特务?”
胡广林问:“左少,你怎么知道……这些情况?”
柳秋月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以她对左少卿的了解,她这么问,一定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陈三虎也不示弱,“怎么地,老子就这么说了,你砍我的头呀!”
左少卿先说了话,“三虎,不要胡说!”
陈三虎斜眼看着他,“兄弟,你认怂了?你可是共军呀!这么快就认怂了?”
现在,他们一组四人,都来到了武汉。因为柳秋月在武汉方向发现一个无线电信号。也因为左少卿想起,武汉确实有一个“第五潜伏组”。
她的声音并不高,但陈三虎立刻就软了下来,“主子,得,我敬着他。您说,您只要开口,我就一家一家去找,一条街一条街去找,还怕找不着他!”
胡广林瞪他一眼,“什么共军不共军的,你少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