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明白了他的意思。蠕动一会儿，终于脸朝下趴在地上。孙八把自己挪到阿玉的身边，借着窗口渐渐暗下来的一点亮光，仔细查看捆着她双手的绳子。这事，也只有孙八这样的人才能干，他要看清绳子的结，才会下嘴。要是让阿玉来解，只会乱咬一气。

孙八看清绳结，用牙齿咬住，一下一下地晃动着，晃动着。终于，那个绳结松开了。孙八又咬了一会儿，阿玉手上的绳子终于被解开了。

阿玉身上的绳子一松，立刻瘫软在地上。她的手和脚，早已麻得动不了了。

孙八低声吼道：“你他妈的快一点！你还等着别人拿刀子来杀你吗！”

一听到这个话，阿玉拚了命地坐起来，先解开脚上的绳子，又回头把孙八身上的绳子全解开了。

人在处于绝境，将要性命不保的时候，是不会想到钱财的。可一旦能够逃生了，性命也可以保住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财。

孙八和阿玉姑娘，正是这样的两个人。不过，有的时候，本可以逃生的人最终却会送命，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

他们一旦松开了手脚，立刻在这个房间里搜寻那个装着钱的提包。孙八开始在床上和床下找，阿玉姑娘则拐着腿向墙边的衣柜挪过去。她抓紧衣柜的门把手，一下子就把柜门拉开了。

阿玉瞪起要吃人的眼睛，向她叫道：“不许问！快挖！快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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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崔世三已经把孙八刺倒在地上。他扭回头，就要往门外追。

阿玉立刻指着他叫道：“出去！出去！看着外面！”

阿玉把父亲叫进来，指着刚刚埋过东西的灶口，压低了声音向他们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记住没有！”

跟在崔世三后面进来的涂和祥却有一点发愣。因为他看见地上打开的皮箱，和皮箱里电台。就是他发愣的这一秒钟，救了阿玉姑娘。

崔世三进门的时候，就已经从腰里拔出匕首，冷酷地盯着孙八。接着，他就向孙八扑过去。孙八连连后退，随手抄起一只方凳向他扔过去。但崔世三根本不在乎这一击，他已经抓住孙八，瞬间就把手里的匕首刺入孙八的身体。

此时，已是黄昏。太阳已经下山，路灯还没有亮起来。街道上半明半暗，也正是人们下班的时候，人们都在匆匆地赶着路。

母亲望着她，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但是，还没等她看清衣柜里的东西，却有一个更高大的东西向她倒下来，并且非常沉重地把她压在底下。她睁开眼睛一看，立刻尖叫起来。那是一个满脸都是血的死人，正沉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并且和她脸对脸。

后来，阿玉一家人就只吃咸菜，只喝粥。他们这样强撑了一年。

他们都爬起来，一边看着房门，一边看着地上的死人。他们都在犹豫着，是不是现在就赶快逃命。这时，阿玉姑娘却注意到衣柜里放着的一只皮箱，两只眼睛立刻放出光来。没有办法，这就是她的本性呀！

她一直跑回到家里。坐在家门口的父亲第一次抬头看着她。她的模样也把屋里忙碌的母亲吓了一跳，格外惊恐地看着她。

这时，脸色更加苍白的阿玉，一眼看见草绿色铁箱子旁边的一只提包，伸手就抓了起来。她根本就不用打开看，凭着手感她就知道，这正是她要找的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听到尖叫声的房客们，才刚刚打开房门，向走廊里张望着。他们只看见两个人，飞快地向楼梯口跑过去。他们根本没有看清他们的脸，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站在门口互相望了望，没有看出其他的异常，就又退回到房间里。

填完土，阿玉使劲在地上踩着，直到踩结实。但这是新泥土，非常显眼。她用铲子从灶膛里扒出柴灰，铺在地上，又是一通乱踩。现在，挖过的痕迹全都消失了。

床边的孙八立刻向她扑过来，一把就捂住她的嘴，向她叫道：“不要出声！不要出声！你他妈的会把别人召来的！”

阿玉姑娘怀里抱着提包，头发乱蓬蓬的，如疯子一般低着头猛跑。

阿玉像个疯子一样在屋里转了几圈，就指着灶口前面的地面，对母亲低声吼叫：“这里，挖！挖！快挖！”

后来，阿玉姑娘终于被放了出来。她回到家里就不再出门了，每天只在家里躺着，不洗脸，也不梳头，如同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