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葫芦”制造的这个过程,大体是这样的。
这天中午的十二点三十分之前,涂和祥和崔世三都坐在那辆带篷布的小卡车里。卡车正停在距离武汉物理研究所不太远的街边。这个时候,杜自远正与许文梅谈话,还没有离开她所住的平房。
这时,涂和祥吸着烟,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街景,也注意着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他向车窗吐了一口唾沫,低声说:“你不是说,你从来不会失手吗?”
崔世三正对着一面小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并不时对照着放在面前的通行证上的照片。他和照片上的人很像,他尽量让自己的头发也更像一些。
这时,他脸色阴沉地斜了涂和祥一眼,说:“我没失手!”
“什么没失手,你打中的是那个女人!”涂和祥看着外面,恶狠狠地说。
“我怎么知道她刚好挪了一步,正他妈的挡在那个男人的前面!”
“你应该再打一枪,把任务完成!”涂和祥回头瞪着他。
崔世三立刻就看清楚了,这里只有一个人,并且,正是在犯睏的时候。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6*9*s*h*u-b-a.cx】
军官把旁边的登记本推到他的面前。崔世三从桌上的墨水瓶里拿起蘸水笔,在登记本上写上他的名字:李志良,还有通行证上的号码。他看了一眼手表,又写上登记时间:五月二十四日,十二点四十四分。之后,他把登记本推回到军官面前。
崔世三慢慢地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来。他松开了手,这个人的脸已经被他捂得变形了。崔世三抱着他的头,慢慢地揉着他的脸,让他的脸部表情变得平静而安稳。他注意观察了一下死者的脖子,脖子上的针眼正渗出一滴血。崔世三用手指抹掉那一滴血,又用手指揉着那个针眼。片刻,那个针眼已经很难被看出来了。最后,他慢慢合上死者的眼睛,把他的双臂放在桌面上,再把他的头放在双臂上,摆成一个俯在桌面上打瞌睡的样子。
又过了十一分钟,崔世三走出武汉物理研究所的大门,拐向停在不远处的小卡车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轰轰的汽车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两辆满载士兵的卡车正开进武汉物理研究所的大门。崔世三的大脑里有瞬间的发麻。他只差几分钟呀!
崔世三瞪着他,“你他妈的少说这种丧气话!”
杜自远晚了一步,就晚在这几分钟里。
在大门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军官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停下来,默默地注视这个已经死去的人。
“水”先生在纸条里给他们的指示,详细而精确。他必须在十二点三十分准时进入物理研究所的大门。然后用十一分钟走到试验楼外面的岗亭。用三分半钟办理登记手续。最后,用十五分钟完成最后的任务。他们都猜想,“水”先生对这里的情况,一定极其了解。
十五分钟后,崔世三重新回到检查室。他心里很高兴,那个去吃饭的检查员还没有回来。他迅速地出了门,再次向门口的哨兵晃了一下通行证。
崔世三进了试验楼的双开门。里面是一间门厅,很宽大。“水”先生在指示里说,这里是安全检查室,平时会有两名安全人员,负责检查进门的每一个人所携带的物品。但在这个时间段里,两名安全人员会轮流去吃饭,此时只有一个人在。
安全检查员没有再问,只是简单地说:“打开你的皮包吧。”
他这么说着,就打开盒子,向手心里磕了一下。他把磕出来的东西握在手心里,然后亮到检查员的面前,“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你看。”他拿在手里的,是一支注射器,银色的针尖闪耀着冰冷的光。
这名安全人员只是扫了一眼崔世三手里的通行证,就慢腾腾地站起来,带着一点疑问说:“我怎么没见过你?”
“去你妈的吧!现在那里肯定全是警察了!”涂和祥狠狠地吸着烟。
正在安全检查员愣怔的瞬间,崔世三突然伸出左臂,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手掌却紧紧地捂在他的嘴上。那支闪着银色光芒的注射器一下子就刺入他的脖子,并且在瞬间完成注射。安全检查员开始惊恐地挣扎,两只脚奋力地蹬着。崔世三迅速拔出注射器,扔在桌上,然后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
崔世三笑着说:“我刚从北京来,给你们送一个重要的小部件。刚下火车。哎呀,这里的天气,比北京可热多了,真是受不了。”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桌边,把手里的黑皮包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