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家舞班在云川城各大酒楼演了个遍，正好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其间我亲眼见过楚寰蛊虫发作三次，每一次都让一向冰冷坚毅的他疼的像只被人去了爪子的狼。

我怕了，怕楚寰真的会坚持不下去，等到血尽那一刻是否真如莫攸然所说，会食其肉。

于是，临走云川城的那夜，那夜我主动请求卿兰让我登台出演飞天舞。卿兰考虑了许久，毕竟我学飞天舞才两个月而已，她担心我会出错。可在我的再三坚持之下，她终于还是决定让我登台。

那一夜，我成功了。

当我以二十六转飞旋于空中之时，满场惊叹连连，大声叫好。

翌日，卿家舞班的名声大作，大街小巷都知道飞天舞艳惊全场。也正因为他们传的神呼其神，众人皆想一睹飞天舞的风采，可是就在此时，我对卿兰建议去帝都落脚。帝都乃天子脚下，王公贵胄皆在帝都城内，常有好雅者喜舞文弄墨，又喜歌舞笙乐，凡是与“雅”有关的事皆喜欢尝试一番。若是卿家舞班去那发展，凭借惊鸿舞与飞天舞必定可以站稳脚跟。

卿兰暗自思附片刻便欣然应允，我相信，卿兰也很早便想去帝都发展，只恐光凭惊鸿舞远远不能吸引住挑剔的帝都人。如今飞天舞横空出世，想必她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而我……终于又要回到那个刻骨铭心的地方。

转眼间已入秋，天气有些燥热，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味。我软软的睡靠在轻纱罗帐的榻上，丝丝黑发如缕铺洒在衾枕上，后窗大敞，时不时溜进几抹清风，吹的我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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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兰也将这些看在眼中，也不急不慌的望了我一眼说：嫣然，明晚就要看你的了。

“我，就是要看见他痛不欲生。”

“楚寰自幼便喜欢你，我身为他的师傅，皆看在眼里。他能背叛我投靠夜鸢，不仅仅是因我为旷世三将之一，更大的原因还是为了你。”

胸口一阵浅浅的疼痛袭来，双腿无力的后退，背后撞上一身子，我猛然回首：“你……”话未脱口而出，笑意便僵在脸上。

“不碍事，我这就梳妆打扮，一会儿便出来。”

我登台之时总会在脸上戴上一个白色的蝴蝶面具，遮住了我半张脸，舞罢后便翩然谢场，不做逗留。这蝴蝶面具是楚寰硬要我戴上的，他怕在帝都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若是禀报给壁天裔的话，我便要又一次陷入险境。

叩叩叩！

“给我，解药，救楚寰。”我强忍着痛，断断续续地说。

“没事，屋子太暗，刚拌了一跤。”我稳住声音，平静地朝外回道。

襟袂迎风，浅红雾锁，空绝愁。

就这样，我在帝都城跳了两个月的飞天舞，却始终没有见到莫攸然的踪迹。反倒是好些次被那群纨绔子弟追问下落，欲迎我回门做小妾。每回都是卿兰出来婉拒着。

“恩，那姐姐快些。”

他悠然的朝我走来，在黑暗中依然可辨方向：“你们进入帝都的第一****便知道你们的到来，我迟迟没有出现，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样，更想看着楚寰多受几次蛊虫之痛。”

这些日子我也异常疲劳，只要挨上床，不管白天黑夜都能睡上。因为夜里跳飞天舞所用之力非同一般，更要想方设法的避开那群想要揭开我脸上面具的公子们。可我知道，越是不露脸，他们的好奇心就越重，越想看。指不定什么时候会闹出乱子来，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

难道是他根本对跳舞这东西没兴趣，根本就未踏足过茗雅楼？

·

好一个阴毒的莫攸然！“你怎知是楚寰受蛊虫之苦？”

外边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与莫攸然猛然噤口，屏住呼吸望着那扇被黑暗笼罩的门扉。

我希望，那僧人说的是真的，若真能祸害到南国我此生也无遗憾了。即使我会受千夫所指，即使未来的史书中对我的评价甚低。

我沉默，无可反驳。

我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轻轻松了口气，方才那股子压迫感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难道是被梦魇缠身？脑海轻转，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说罢，我拉开门便冲了出去。

“摔了？没事吧？待会你还要登台呢。”她担忧地说。

莫攸然的目光依然冷漠残酷，动了动口，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你与楚寰的背叛，我永远不可能原谅，解药的事，妄想。”

我以为自己了解他，以为莫攸然会为了仇恨放下我与楚寰的背叛，联手对付壁天裔。

突然，他的指尖勾起我的下颔，一双深邃冷漠的目光对上我的眸子，里边净是审判。

走了吗，真的走了吗？

莫攸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帝都侍机行事，还有，离壁天裔便又近了一步。

“姐夫……”

我用尽了全力飞奔回屋里之时，里边竟已是空空如也，毫无人迹可循。

·

猛然回首，我奔出了门槛，朝来的那条路奔了回去，莫攸然，莫攸然……

我伏在丝滑的被褥之上，被他甩的七荤八素，仍恳求道：“楚寰，快不行了。”

当我跑到门边欲将紧闭的门拉开之时，我猛然回首，看着依旧坐在榻边的莫攸然，我近乎恳求道：“姐夫，不要走，一定要等楚寰来。”

“怎么，伶牙俐齿的你突然不会说话了？还是被夜鸢伤的太深，无言以对？”他的手突然用力，紧紧钳着我的下颔：“记得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一会儿，卿萍的声音隐遁而去，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