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不要告诉他我要去哪里,我不想让他知道。”她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然而,景卿却是默不吭声。
容浅赶紧让她进来,陌宛在沙发前坐下,将小米粒抱过来,虽然是在跟小米粒玩闹着,但是,却是一脸的心不在焉。
“陌宛,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浅浅,有些事,我必须跟你道歉。”
她早就在这个地方了,自然而然也看见了楚奚跟容浅相拥的画面。
当初对楚奚的怨,其实经过了这一段日子,早就消了不少。当初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那些事他一直都满着她,甚至是没为她考虑过半分,但毕竟,无论他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更甚是想保护她罢了,这些,她当然会懂。
楚奚显然不当作一回事。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没想,那个男人隔着前玻璃就见到了她红肿的双眼,脸色倏然一变,根本就没有半点的迟疑,就快步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径自将车门打开,眉宇间有着一抹明显的愠怒。
容浅对着她一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跟他走到现在,我很满足了,该是给他自由的时候了。”
陌宛的眼眶有些泛红,她强忍着眼泪,对着她一笑。
她笑,虽然勉强,但是,她不想在这最后的时刻,还让容浅为她担心。
容浅杵在那里,远远地便看见了那抹推着轮椅的背影。
“浅浅,我有事要告诉你……”
她也只能这么相信着了。
这个号码,自从出事以后,她就没再拨打过。
她不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去企图挽留一个男人,那样的可悲,她真的办不到。
他似是想不到,陌宛竟然会恨他恨到这种地步,甚至,还不愿意见他。
她要让容浅放心,相信她今天离开双城不是因为伤心而离开,而是为了重新开始。
他抚着她的泪,帮她抹掉了眼角的那些眼泪。
“浅浅,搬回去吧!”
容浅伫立在那里,努力地眨掉眼泪,只为了能看清她。
“况且,我走了以后,他才能安心娶那个女人吧?我知道,那样的事,或许他根本就做不出扶择来,那么,就由我来帮他做出选择吧!那个女人,虽然她是我的情敌,她毁掉了我的幸福,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那始终是他的孩子,他就该负起责任的。”
原先的房子,听说是打算要卖掉了,家里的家具也已经联络人过来搬走,一家三口,也就只有几个箱子而已。
陌宛并没有告诉她她到底要去哪个地方,只说了中途还要转机,但承诺到了以后,会跟她联系的。
陌宛顿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
他将她拉了出来,仍是满脸的担忧,容浅想到方才的事,手攥住了他的衣服在低声哭泣着。
容浅看着他,随即,把带来的辞职信放到了他的面前。
她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陌宛。
她有些意外他的出现,因此,并没有立即上前。
“我会的,你也要幸福,知道吗?”
容浅看着他,只能咬着下唇摇头。
她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往后,她还有很多机会跟容浅相聚,等到她安定下来了,她就将地址告诉容浅,让她过来找她。
他妈妈的态度,是她要这个儿媳妇,也要这个未来孙子,而婚礼,也不管他到底是赞成还是不赞成,她都要举行。就算到了最后他依然不肯答应娶彦妮,她也会对外公布,彦妮就是他景家的儿媳妇。
她不由得想,大概是公司打电话让他回去吧?以前还在御庭的时候,他就经常会在大周末的被突如其来的电话给叫回公司加班,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浅浅,你说,我是不是很傻?竟然会去嫉妒这种事?”
容浅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悔恨,到底,还是没有将陌宛怀上他孩子的事告诉他。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
“现在你就先别上楼吧,你那眼睛肿得厉害,如果让小米粒看了,估摸会吓到他吧?走吧,我带你去找个地方冷敷一下。”
他只能就那样地看着陌宛越走越远,远到……他再也抓不住的距离。
“这是陌宛的,她说她要辞职,她不想再见到你了。”
这个时候,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插身进去了。
容浅含着泪,只一个劲地点头。
容浅很早就起床了。
接下来的几天,陌宛都是呆在她家里,哪都没有去。
她想劝她留下,陌宛似是早就猜到了,便朝她摇了摇头。
他并不擅长安慰,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软声地安抚。
虽然,她以后都不能再继续留在景卿的身边了,但她起码还有这个孩子陪伴着。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极少。
心里纵使有再多的不舍,此时,也只能割舍,彼此祝福,是她们这一刻唯一能做的。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不是吗?”
“跟楚奚重新在一起,我相信,这一次,他会给你幸福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对你真心的,关于这一点,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我希望,你能跟楚奚和好,但身为你的朋友,我也知道,你早就原谅他了,既然如此,你就搬回去吧!往后,给小米粒添个妹妹或者弟弟,下次我们俩见面了,结个娃娃亲!”
其实,别说是她了,就连她自己,在当初看见陌宛跟景卿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失落,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似的。
窗外,斜阳带出了一抹透天的昏黄,她看了一眼,想了想这时间陌宛指不定已经回去了,便打算起身告辞。
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苦笑。
“没关系的,你们会有重逢的机会的。”
他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模样。
说着,就钻进了房间。
或许,就如陌宛所说的,就算现在告诉他,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容浅,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竟敢跟我抢楚奚……他是属于我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属于我的,你别想得到他……”
陌宛看着她的脸,之前,她是真的害怕楚奚会再一次伤害容浅,她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画面,才会事事抵触着那个男人,不让他靠近,而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也是为了让她的圈子可以更扩大一些,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只围着楚奚一个人转的。
但是,她仍是无法安下心来。
她的声音过分沙哑,却坚决地说出了这句话。
陌宛似是鼓起了勇气,这才转过头看向了她。
她反倒是觉得,这样的陌宛很可爱。
容浅却一直都站在那里,就算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仍然固执地不肯收回目光。
容浅站起身来,与父亲又聊了几句,这才推着父亲上楼。
随即,她瞪大了眼,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她打开车门下车,随之上锁,便搭着电梯上楼。
他早该想到,景母不是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主,她既然认定了那个叫彦妮的女人,就绝对不可能让他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两人走到饭桌前坐下,一整顿饭下来,陌宛都显得心事重重的,她的眉头不由的一蹙,好几次想要开口,但始终都没有吭声。
容寇北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她不会放过容浅的,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月嫂过来说是可以吃饭了。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深陷在血肉里。
“你跟他还在闹别扭吗?”
自从那一次,楚师源转到了普通病房,听说,就一直都住在医院里,平日里,也有看护在旁边照顾着。之后,楚师源到底怎么样了,她便也没去打听。
她以为,她和容浅会一辈子在一起。
她一愣,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要回家了。
闻言,容浅点了点头。
她看着逐渐明亮起来的天,心情却是沉重得很。
陌宛的精神似乎不太好,这几天下来,都是这样了,大概,是还在为景卿的那些事感到难过吧?即管她都安慰了那么多次了,但显然还是没有多大的效果。
想起了以前,陌宛的眼泪便掉得更凶了。
容浅的面靥上尽是对她的心疼。
既然都忘不了了,那么,她干脆就不去忘了。
但是,她没能继续说下去,便因为她接下来的话而猛地停住了。
电视机里正放映着电视剧,容浅根本就看不进去那内容,满心都是在她身侧的陌宛。
只是,他的这番沉默,却让她彻底心寒。
容浅的身影在她的眼睛中慢慢变得模糊。
她不想在离别的最后时刻,留下的,只有难过。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的关系竟然会是这么的好。
“没事,我以后可以过去看你嘛,我们两家离得也不是很远……”
痛,而不自知。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里就尤为的难过。
她抽泣着,死死地咬着下唇,已是泪眼模糊。
不多时,车子回到了楼下。
容浅暗地里叹了一声,而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跟容寇北说了一声,便告辞了。
是柳微澜。
听到最后的一句话时,他的身子明显一震。
“浅浅,你最近有去看过楚师源吗?”
容浅开着车回市区,到达家楼下的时候,远远就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回去的路上,她不由得在想,楚师源做了这么多的事,该是早就猜到了自己这样的下场了吧?
“好一记一石三鸟啊!那场爆炸,是你的所为吧?你想要做什么?想同时炸死我们这些在里面的人吗?你想夺楚师源的狗命,这一点我是早就知道了,但是,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可以趁着那个机会,让我知道楚奚到底爱不爱我,你说我还能趁机给容浅一个下马威,可事实上你做了什么?你恐怕早就打算那么做了吧?把楚师源和楚奚都炸死,还有我这一个知道你是谁的人,也炸死在里面,这样一来,你就能坐收渔人之利了!而且,你还能让我从此闭上嘴!往后,将不会有人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了!”
到这里来之前,她还是有着一丝的奢望的,希望景卿告诉她,那不是真的。
陌宛点头,随即,转过身,与父母一起走进了通道。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过去陌宛那边,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
“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你赶紧告诉我!”
她并不觉得,这样的陌宛很傻。
她却久久地站在露台外,没有回去。
没过了多久,门铃才响起。
她想起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过容寇北了,便告知了月嫂一声,自己动声过去疗养院一趟。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陌宛说,那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景卿,这是假的吧?我并不觉得,你是会背叛陌宛的人。”
“我就是想过,才会这么做的。浅浅,我爱他,你知道我有多爱他的,我跟他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像是刻在了我的骨髓里一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爱他。可我不能留在他的身边,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夹在我和他妈妈之间很辛苦,我也自私了这么多年了,该是退出的时候了。”
她有一个直觉,似乎,陌宛今晚有什么事要告诉她,但是,却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容浅阖了阖眼,将陌宛让她转达的话说了出口。
坐上驾驶座的时候,刚好头顶上飞过了一台飞机,她抬起头,看着那台消失在天际的飞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一紧。
或许,她能相信,楚奚不会再辜负她了吧?
容浅帮她擦掉了眼泪。
因此,她并没有料到,除了她以外,竟然还有别的人会过来看她的父亲。
容浅没有说话。
她笑得很开怀,似乎,这是她最为期待的事。
容浅并没有上前打搅,而是远远地看着,正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便见到楚奚接起了一通电话,而后跟容寇北说了一声。
陌宛看着她的脸,昨天晚上隐忍的情绪,这会儿是再也压抑不住了,抱住她就哭了起来。
她要永远地记着他,永远地……爱着他。
容浅答应了下来。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们就经常会这样,有时候聊到很晚了,才一起睡过去。
她看着那个男人熟练地推着轮椅,看上去,就好像已经推过很多次一样,他把容寇北推到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然后,两人似是在交谈,不时有说有笑的。
她跟着楚奚往前走,走到了那台koenigsegg前,楚奚替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随后,才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却不料,她也在这个男人的目标之一。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上嘴,而她,是唯一知道他的身份的人,也知道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恐怕,是他极欲除掉的吧?
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她冷笑出声。
“你可别想这么容易就摆脱我!现在,我们来一场交易吧!如果,你想让我闭上嘴,那么,这场交易,你最好答应,你也别想用你对楚家人的那些龌龊行为来对我,你应该知道,柳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吃过一次亏,并不代表我会吃第二次……”
她顿了顿,那张带着严重烧伤的脸,露出了几分阴狠。
“我要容浅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