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嬴冲走出自己卧室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的那些下人,对他态度已经不同。不但神情恭谨得多,更有几分敬畏之意,嬴冲还发现这些中少了几位他常见的,又多出了好几个生面孔。“就在外面啊,说要帮你清理下家里的侍卫还有下人什么的。”
果然是祖孙,嬴冲在最后一刻收手,而嬴定见嬴冲昏迷,也未有怀丝毫杀意。
嬴冲这时才想起了被自己杀掉的祖父嬴定,夺魂绝命升仙枪的最后一枪绝命,他当时在拼命偏开枪势的时候,就已失去了意识。所以自己到底有没有把祖父嬴定给‘戳’死,嬴冲也不甚清楚。
嬴冲眼神诧异,他知道嬴钟是谁,那是他的‘天祖父’,也就是祖父嬴定的曾祖父。
所以当嬴冲走到正院,再见那大堂上坐着的嬴定时,脸色颇是难看:“我还以为你输了之后,就会老老实实的搬出去。”
嬴冲心想这就已过了‘大朝会’了?也就是说自己昏迷了三天?
嬴定状似毫不在意,嘲讽的笑着:“老夫总不能真让你担上这不孝不悌,数典忘祖的恶名,以致日后寸步难行?这‘不孝’二字,与其让你来背着,倒不如由我来。老夫年迈,身上也无军职,所以不惧攻讦。反倒是你,正是前途似锦之时。”
这已经是这几个月以来嬴冲第四次晕倒了——
“这又是何苦了?”
嬴定早有准备,先一步就将嬴冲抱住。就如他所料,此时的嬴冲已失去意识,口鼻胸腹都被大量的血沫染红。
片刻之后,嬴定就这么抱着嬴冲的身躯,大步走出了这座玄虎堂。
可嬴定却输得心甘情愿,输得惬意畅快!让他心情愉悦,四年来无以复加!
再仔细看序文,大意是嬴定自觉久居京城之后,与族人渐行渐远,不常联系,祭祖省亲极其不便。加上这几十年内,嬴氏族人对安西伯府一脉多有不公,所以欲在武阳嬴氏之外别立一族,号‘安国堂’嬴氏。并已向天圣帝请奏,要将祖宗三代的祖坟,迁往京城。
嬴定在这一声轻叹之后,却又转而发笑,笑声亦渐由低浅转为高昂,含着无比的快意与期待。
“那个老东西呢?他现在在哪里?”
而当嬴冲再睁开眼时,就发觉嬴月儿正一只手托着小脑袋,一只手朝他比了个‘四’字,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微一凝眉,嬴冲就又问道:“那么二叔怎办?”
嬴月儿说完,又好奇的问道:“你最后怎么就晕倒了?有摘星神甲,又有外丹在身,用出夺命三连还之后,就没可能会输的。还有你的伤,应该是反噬吧?最后一枪怎么就收手了?这是为什么?”
半晌之后,嬴定才惊魂稍定,只见眼前的那尊‘摘星’甲,已经许久都没有了动作。再转望一旁,发现那杆星焰枪,赫然已将这厚达十尺的精铁墙强行捅穿!
“老夫为何要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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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冲一声轻哼,想到这小丫头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还敢调侃他。算了!这也是好事,他之前种种作为,不就正想让嬴月儿能够与他更亲近些?让她不再像最初时的那么孤单,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心疼。
嬴定都没理会,只神情平静的抬头,看了眼上方那面写着‘玄虎堂’三字的牌匾。
嬴冲面色臭极,正欲说话,就见嬴定抬手一翻,将一本书册抛了过来。当他接过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封面上,竟赫然是‘安国嬴氏族谱’的字样。再翻开第一页,却见那序文后面写着的第一行字,并非是嬴神通,而是‘嬴钟’二字。
可这些天据他打探来的传闻,都说国公他武脉被废之后就已堕落,嚣张跋扈,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
之前二人间的争斗虽也激烈,可嬴冲除了肉身强度不足,受了些震伤之外,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势。真正使嬴冲吐血晕迷,五脏震动的缘故,是因最后那凶猛绝伦的一枪。
从他的天祖父往下直到嬴定,都恰好是一脉单传,所以极其方便。这三位祖先并无其他的后代,也只能移到‘安国’嬴氏一脉,由他们这一支来供奉香火。
中天位么?又掌摘星神甲,这满朝上下,能够及得上他的人已经不多。
他深知嬴定,对于宗族是何等看重。这次在安国嬴氏独立一支,更将使嬴定一世声名尽毁。
他刚才看过,在这‘安国堂’嬴氏的族谱中,并没有记录他二叔嬴世续的姓名。
“难为你在这时候,还记得他。此事不用你忧心,昨日我也已与一位族兄商定,将世继与嬴非嬴宫,都过继给他,”
嬴定的神情颇为伤感,他对于次子次孙的感情,其实并亚于他对嬴神通与嬴冲的喜爱。
“然而我身为他生父,必须一碗水端平不可。这安西伯爵位,日后将由他来继续,嬴冲你别想了。”
“还真就没想过。”
嬴冲嘲讽的一哂,什么叫别想了?这什么安西伯,他还真没看上。倒不是嫌这爵位低,而是嬴冲心傲。错非是这爵位与摘星甲,都是由他父亲遗下,嬴冲不愿便宜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他更愿意自己打拼。用自己一双手一杆枪,为自己打出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