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过了三条街道之后,嬴冲才与裴让之告别。当叶凌雪回到自家马车里的时候,就又好奇的问嬴冲:“大纳言他与你说什么了?离去的时候,好似很高兴的模样?”就比如那收缴部曲私兵,嬴冲不太认可王安石之政。以为皇权太过膨胀,并非好事。
“根基么?”
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正色道:“本王身为冀宛宗主,自不会让宗党失望。安石公有益于国之政,本王会鼎力相助。可若是他有祸乱朝纲之举,本王也不会任之由之。”
尤其后者,叶宏博绝非弱者,这次必不会忍气吞声。想必近日之内,就会有所反应。
最终能够不刀刃相见,那是最好不过,毕竟他现在的对手,有些多了。
看来他也是知晓了叶二夫人落崖,生死不明的消息,却不知这其中真相。
当嬴冲抵达之时,谢清泉早已在这里等候了半日。不过这位,却并未因嬴冲的失约而见责,反而面现哀怜,温言安慰着二人。
“且我等世阀,又有哪一家,是真正靠田土里的粮食过活?不瞒大纳言,如今我武安郡王府有田近二十万顷,然而其余行商的收入,却是佃租的六倍以上。我家如是,想必裴家也是一样。再观大秦的商税,自从墨家崛起,七国间贸易一日胜过一日。九百年前,秦之商税,才只是三千万金左右。可到了天圣二十七年,却是一亿五千万金。”
可其实不止如此,有些地方常私自加税,推高税率,还有各种样的摊派等等。一位男丁的负担,高达五两甚至七两纹银。
嬴冲失笑,裴让之说的这些。都正是王安石当年在太学提倡之事。
这才是天圣帝,真正想要在私田与隐户之后,全力推行的事情。不能肃清朝堂风气,任何改革都是空谈,只会折腾百姓。
而摊丁入亩,将丁税折入田中,正可减轻大秦子民的重负。
而自己先前,虽也有所布局,可更多的是针对整个双河叶氏,以及淑妃母子。
需知一户中等之家,耕种十亩田地。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八九十两纹银而已。可还有更多的失地之人,每年谋生都是艰难。
嬴冲则一声失笑,既然是‘几乎’,那就是并未被说服。
“今次北方之乱,正是前车之鉴,冀宛宁元二百余世家覆亡,难道还不足以警示?百姓之怨猛如虎,那些出身庶族的能人强者无出头之地,只能转投邪教,沉沦草莽。陛下改革,无非是从我等身上,取去一些无足轻重之物,去平复世人怨气。难道真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知后悔么?”
嬴冲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天圣帝重伤在身,裴宏志只需拖到陛下寿元将尽之时,新法就可不废而废。
嬴冲闻言,不禁哂笑。汉阳的裴家,可能真不在意私田,可其他人却未必然。
叶凌雪笑了笑,再未多嘴。只把螓首依在了嬴冲的肩上:“刚才大姐她与我说,她现在过得很苦,错嫁了裴德诏,也看错了他——”
他有信心,哪怕是行科举之制,以汉阳裴氏的家风,仍能绵延千载以上,甚至更胜往昔。
裴让之陷入了长考,良久之后,才显出了苦笑之色:“原来如此,殿下你是这般想的?果然是文武双全!裴某,几乎就被你说服了。”
嬴冲微觉意外,此事他倒不曾听闻。世家谱第四么?他还以为会是第六或是第七的。
嬴冲却未在意这儿女情长,脑子里却还是想着之前,与裴让之谈的交易。再还有,就是裴宏志与自己那个岳父了。
裴让之一阵愕然,他从未想过,眼前的武安郡王会这样发问。
这担忧也确非无稽,当清查田亩,清理隐户之后,天圣帝确有意厘清税制,向税赋下手。而如今的情形,也确实是到了不得不变的地步。
可如今,却不得不做调整。
裴让之一愣,有些不解其意,不过嬴冲也未让他等待太久:“本王以为,世家之根基,绝非是这些浮财,而是荣耀,是传承,是家风,是智慧。敢问大纳言,哪怕摊丁入亩,哪怕行科举之制,这个世间,难道就没有世家大阀与勋贵豪右存在的土壤了?”
之后武安王府的车队,也并未返回王府,而是转过头,直奔天工坊方向。
问了他这泉叔才知,此时九月的‘玄射’神甲的改造,已经完成。了三十万金,终将那口重剑,换成了一杆宣大斧。许褚的虎神,亦完成了强化,骨架可以保证不会崩溃,隐患尽消。
而汉尼拔那件大地装甲‘王权’的修复,同样进入到了尾声。泰西之地的‘提坦装甲’,看似与墨甲不同,可其实是同一本质。
所以谢清泉修复的过程中,虽非一帆风顺,可也并未就此被难住。反而是因这异域的仙元阶神甲,迸发了颇多灵感。
总而言之,只需再有大约半个月时间,他就能将这尊‘王权’彻底完成,使武安王府再多一位伪镇国。
再就是为张承业量身打造的乾元阶神甲,却是遇到了些麻烦。以至于这一个月里,天工坊都没多少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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