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着她，嗓音低沉有力：“清者自清。”“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得不说，军人这个品种，果然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实用又好用啊。

爱达今天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一直瞒住竞争对手。陈铮一定是吃不准爱达要干什么，派人来探口风。

她立刻把门拉开。

很意外的来电是她在司美琪工作时的直接上司，市场部经理。

他今天有些不同。

可厉致诚真是无愧于“大猫”的称号，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也不知道他走往了哪个方向。楼道里静悄悄，半阵没有一点动静。

顾延之不置可否。

林浅也有点被他的姿态感染。这次的危机公关，她也觉得把握很大。于是笑着说：“顾总，您找我有事？”

说起陈铮，一开始林浅对他印象真是很好。年轻的太子爷，意气风发又果断利落。人人都夸他青年才俊。

顾延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当然写得好，难道我会用写得差的稿子？我要的是建设性意见。”

林浅不太信：“真的？”

林浅看一眼号码，静了一瞬，才接起。

“明天会下雪。”

陈铮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再次叫来助理，吩咐道：“爱达不对劲，最近可能有大动作。顾延之这小子如今得了势，谁知道他会干什么。你马上查。”

在老板面前“献计”后，林浅感觉到自己的工作量明显增多了。

他立刻拉开门走了。

“苏经理，您好。”林浅未语先笑。

发言稿非常简洁清晰，直陈厉害。而道歉的部分又十分恳切朴实，没有一点会让人感觉到推诿虚假的用词。

发布会地点，定在市中心的北海盛庭酒店。

尽管林浅讲的两点，与之前他俩讨论的一些内容不谋而合。但顾延之还是忍不住微眯着眼感叹道：“我说这女人挺阴的吧，还阴得坦坦荡荡。人才啊。这样的人才，司美琪居然给放走了。”

“咚咚、咚咚。”不轻不重，均匀而有节奏。

林浅“噗嗤”一笑。今天保安们都穿着黑西装，他这么穿是理所当然的。

可林浅心里还挂着呢，左右看看无人，干脆压低声音：“进来说。”

过了一阵再打，还是关机。

我们也一样。现在爱达经营困难是客观事实，不妨将这个困境在发言稿里讲一讲，主动示弱，一定能激起消费者的同情心，我们比其他家会更容易获得谅解。”

陈铮扯了扯嘴角笑了，按下拨号键，把手机送到耳边。

林浅：“那个应该是新来的保安经理。你不认识？退伍军人，挺负责的挺好的，就是不太讲话。”

天气预报并没有说会有雪。

刚才她是不是眼了？怎么眼角余光瞥见前方走廊尽头的角落里，有个影子快速闪了过去？

苏经理是位三十余岁长袖善舞的女性，语气温和而有力度：“林浅，最近好吗？从你离职后，很久没联系了。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因为已是发布会当天，竞争对手再做任何应对都来不及，保密已没有必要，所以刚刚大家的手机都已经发还。

林浅离开后，顾延之拿着发言稿，绕到屏风后，丢给沙发上的厉致诚。

她没看错，是真的有人。这么大半夜的，按说大家连续工作一天一夜，都该在房间里呼呼补眠才是。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入了太子爷的眼，大概是新鲜吧？他就开始了密不透风的追求，像是完全忘记了已经有了门当户对、某某集团董事之女作为未婚妻。

没戴那顶标志性的鸭舌帽，露出了乌黑柔软的短发，整张脸更加轮廓分明的露了出来。大而深的眼睛，饱满的颧骨，轻抿的嘴唇，略白的皮肤。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推进，准备工作一点点完成，工作组的气氛也越来越紧绷。林浅感觉忙得昏天暗地，但其实封闭办公也只过去了三天。

“一是示弱。譬如之前的三聚氰胺事件，大众都指责乳制品企业，但是很少有人去责怪据说是罪魁祸首的奶农。因为大多数人的心理，包括消费者，都是不知不觉就会同情弱者，不会深究。

然而埋头工作了几个小时，却被顾延之钦点去见驾。

在老板椅里又靠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

而他的目光掠过林浅，稍稍一停，又没什么表情的挪开了。

这大猫，偶尔严肃起来的样子，还挺渗人的。

他完全不听她指挥，还反过来给她下了指令。

她踢掉靴子，走回床边，倒下。

他把一份文稿丢到她跟前：“看看，提提意见。”

林浅。

面前的门同时打开，她一个踉跄，人已经被强行推进黑黢黢的屋里。紧接着“咔嚓”一声轻响，门在她身后关闭了。

不仅仅是打印复印端茶送水跑腿，也开始让她参与一些重要文档写作、对外联络。

林浅今天的任务，是配合行政部主管进行现场协调。她穿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西装，踩着中跟鞋，化着淡妆，一早上都穿梭于会场中。

活了二十八年，林浅是第一个把他送出去的，砸回他脸上的女人。

林浅很快就看完了，抬头看着他：“我觉得写得很好。”

不光是她注意到了他，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也有不少人侧目。

林浅维持这个紧绷难受的姿势监视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累了，放弃。

他一走，林浅居然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助理心领神会，“他们”指的是埋在新宝瑞和爱达的探子。

又打给爱达那边，这回关机了。陈铮神色一肃，坐直了。

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就这么站在灯下。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闪闪发光。

“跟我三年，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大多数东西。”他当时这么说，简直把林浅雷得里焦外嫩。

果然，聊了两句，苏经理话锋一转，问：“对了，听说爱达今天要开新闻发布会，是关于这次污染事件的？爱达打算怎么表态？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林浅顿了顿。

前方几米远处，已经有记者开始陆续进场。身旁墙边，堆满了她负责印制的关于这次事件的宣传册。

林浅清了清喉咙，答：“我不清楚。我刚来爱达没多久……”话音未落，就听到那头一阵响动，电话似乎被人拿了过去。

然后陈铮的声音就传来，似笑非笑：“你不清楚？你不是那个工作组的成员么？啧啧啧，才离开几天啊，就对爱达忠心耿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