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这个男人啊,活得真是太累太累了。
可为了保住自己膝下唯一的儿子。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我知道。”
璟祺声音愉快极了。
所以,他表面对父亲恭敬,背后毒恨。
很显然,这种心态,他父亲其实是知道的。
“去吧!”
“嗯,她要去美国读书,这是好事。”
楼下,团锦簇的小径之上,俩父子并行,一起漫步在树荫之下。
突然,萧至东又打住了步子,看着儿子。
“哦!”
“但愿他能想通。”
“是啊,读书好啊,不光可以增广见闻,提高个人的文化修养,还可以净化心灵。”
*
他答辩不了。
顾栎华心里的恨,很难消除掉,在他看来,他姐的婚姻,是错得不能再错的,且全是他父亲萧至东逼迫而成的。他姐不应该嫁给这们养大他们的男人。这种关系,让他没法接受。
可前提是,她不能再去缠着恒远了。
当然了,父亲这个角色,在孩子的童年生活中也是不可或缺的。
这句话,已然将那种小心思表现了出来。
一声轻叹,飘散在风里。
“不是我身体有问题,是岁数上去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有冲劲了。璟祺今年才五岁,二十年之后,谁能保证我还健在?”
唉!
他双手负背,静静望着天上的白云。
“能和解,那是好事。”
“你们……会离婚吗?”
他挥手要走。
是亲情渐冷的苦涩。
是吗?
靳恒远知道,父亲很疼爱璟祺。
看着他们远去,罗虎摸着下巴,和汤正恩说:“看样子,这俩父子,是打算和解了啊!”
靳恒远默不作声。
“过一两天,我去北京开会,会当面和她道歉的。我的意思是说,你还在生爸爸的气吗?”
“那孩子还这么小。
那种依赖,是做父亲的无法替代的。
这满足了她打小“姐弟不分开“的心愿,母子又能聚在一起,蓝图是美好的。
靳恒远淡淡的低头看着脚下的路面。
“怎么样?”
靳恒远讥讽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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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借这机会把她的心头结给解了,与我是了了一桩心事,与你,也终可以拔了那根刺……”
她有其他的幸福,他可以成全。
即便养只猫养只狗,时间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可以互相沟通的人。
萧至东脸上泛着一丝淡淡的笑,点了点头,轻轻掩上门,一起往外走,很快就出了客厅大门。
“不知道。”
“我知道,我这么做,过份了。
“小祺,你在这边好好陪妈咪,爹地办事去了,晚上,爹地来带你们去吃晚餐……”
她要毁掉恒远,他绝不卖账。
“好哦好哦,我可以陪妈咪去读书了。”
顾丽君轻轻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在社会上待的越是久,就越会觉得,校园是人一生当中唯一的一块净土了。她能想开,重新生活,对栎华也有好处。那孩子,本来是个好小伙子,这几年,学得是越来越心机重了。之前,我一直担忧他会走上歧路……”
与他,他真是希望他们过的好好的。
“我想再读几年书。”
他眯眼想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你身体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靳恒远双手插袋,一直不说话,心头自有千万滋味,像这样父子俩平心静气的相携一起走走,那还是当年事发之前才有过的事了。
顾丽君的声音紧跟着扬了起来,带着希翼:
什么意思?
“查到了。萧总之前的确做过全身检查。且检查结果不太好。”
人生啊,就是这么的匆匆。
走了一段路,靳恒远回过了头,看见父亲坐在那边的树荫下寂寂的吸起烟来,心下莫名一片心疼:人生大半辈子,三段婚姻皆不幸福,财富再多,又有什么用?
正想着,里头传出了萧至东一句低低的叮咛。
“我和小远出去走走,你们留在这里等着!”
生活会演变这样,真不是谁能想像得到的。
长宁的话,让靳恒远的步子,陡然一停。
遥想当年,小叔叔惨死,那是萧家第一场噩梦,而大哥的过世,父亲的另娶,父子的绝裂,就像一连串噩梦,把痛苦无限延续了下来。
萧至东总归是心虚,忽站定住,抬头盯着越来越像自己的儿子,脑子里浮想的是另一个英姿飒爽的骄子,要是还在,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可惜啊……
“而我,也许是陪不到璟祺长大的……
沉默,是父子之间唯一的状态。
没一会儿,门开,靳恒远对上了萧至东的目光,他将手指压到了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往外去。
他怎么就陪不到璟祺长大了?
耳朵里,直听到长宁在说:“我已经找到主治医师,医师说,建议萧总放下一切,尽快住院接受治疗,越早治希望越大。因为发现的还算早!靳哥,你要来当面了解一下吗?”
几乎同一时间,靳恒无脑子里突然就跳进了薄飞泓曾说过的一句话:
“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滋味,其实并不怎么好受。”
他的心,一下往无尽的深渊,沉了下去,脸色更是发白起来。
“好,我马上过去。”
原来这才是他不择手段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