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洲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手上用了劲一拽,脸上表情似有不满。
章槐既不紧张又不害怕,对许晚洲的愠怒视若无睹,而是趁机反问:“怎么了,我只是觉得有点热罢了。你怕别人看见?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
这是一个小小的试探,试探许晚洲这个遮掩的动作,到底是因为占有欲,还是自己的面子。
许晚洲面无表情地松开他,端起桌上一杯水,一饮而尽。从拿起杯子到放下,章槐一直紧盯着他,直到一瓶茅台被送上来,拦在两人视线之间。
居然僵住了,章槐有点后悔,试探稍微有点早了。
他伸手去开那瓶茅台,赔礼道歉:“我错了,我给你倒酒喝好不好?”
许晚洲终于忍不住冲章槐笑起来,章槐跟着笑。
“没生气吧?”章槐略微惆怅地笑了一下,“本来想跟你开个玩笑。”
许晚洲摇着头把杯子放下,侧过身,将章槐揽在胸前,章槐顺从地靠过去,百依百顺地靠着。
许晚洲问他:“你接下来几日有没有空?”
“怎么了?”
“不想放你走。”许晚洲轻声说,“早晨的时候只约了你一天,吃完饭按理说就该送你回去。可天晚了,恐怕来不及,得委屈你在我这里住一宿。”
章槐淡淡吐出两个字:“没空。”
许晚洲慨叹:“你的脾气怎么这样,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饭都还没上来,就打算翻脸不认人啦?”
章槐撑起身靠在椅背上,倒上酒说笑:“许先生,提醒你一句。你对谁这么周到,遇见居心叵测的,恐怕会被讹上一笔。”
许晚洲轻叩桌面:“我也提醒你一句,我不会对谁都这样,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章槐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份——比许晚洲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份,并且,仗着许晚洲不知道他到底是谁胡作非为。
有朝一日会被发现的,等到许晚洲成仙那一天,许晚洲就会明白他到底是谁。章槐无所谓,就算许晚洲意识到他乱来,那又怎么样?木已成舟,反正人已经到手了。
得寸当然要进尺,章槐绝不会为越界愧疚,他笑盈盈地问:“这么说来,我算得上贵宾?”
“当然。”
章槐很满意,他微微笑了一下:“今晚我请客。”
“不用,本来就想冲空请你吃顿饭,你免了我明年的香钱,算起来我不亏。”
“这话我可就莫测高深了。”章槐手一顿,端起酒杯嘬了一口,放下时将酒杯推过来,一点点酒水洒在台面上,“说得好像是我嫖了你一样。”
千金难买心头好。章槐不希望许晚洲惦记着生意上的恩惠,他愿意给许晚洲好的,别说区区香钱,黄金万两他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他只想许晚洲回答:你情我愿。
“既是你情我愿,那过年这几天,你都留我这里如何?”
章槐不知道许晚洲是否精明到如此程度,能步步猜到他怎么想。如果不是,那他们之间,就只能用心有灵犀来形容了。
他用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许晚洲:“许先生,我再提醒你一句,我非善类,你想清楚。”
许晚洲愈发好奇地看着他。
”跟我多待几天,你真爱上我了怎么办?“章槐笑了起来,他习惯性笑得很嘲讽,好像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感情都不信任。
但是那双眼睛,看着许晚洲的目光却是充满深情的。
“我会算计你的,不择手段。”章槐挑衅他。
“我不怕。”许晚洲端起他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只怕你到时候拒绝我。”
“我怎么会拒绝你?”章槐淡淡地笑着。
许晚洲不答,他站起来,手在章槐肩头一搭,俯身耳语:“你稍等,我去催催上菜。”
章槐看着他转身走开,穿过人群,目光牢牢地跟着他。
一个人中意另一个人,一定满眼是他。痴男怨女,有多痴就有多怨。最先远远看一眼就知足,做成了朋友开始心有不甘,到最后终于走到一起,却爱恨交加咬牙切齿。此时章槐知道,许晚洲开始迷恋他了,竟然也开始心有怨言。
许晚洲对他,现在不过仍是几日的情分,不懂他这些年,一个人过来的心酸苦涩。
许晚洲片刻就走回来,章槐坐在原地等着。许晚洲离开的时间不长,可章槐此时一刻也离不开他,因此哪怕许晚洲就走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章槐已经寂寞到开始灌酒了。
许晚洲见他一杯一杯地倒酒,肆无忌惮地灌,慌忙伸手夺过酒杯:“章槐,你干什么?”
章槐抬头瞥了许晚洲一眼,像是许晚洲离去多时,他则在此等了许多年,酒杯往桌上一震:“你还知道回来?”
许晚洲坐下来,眼里俱是无奈:“你真是……”
阴晴不定是么?章槐心里自嘲。
章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目光涣散,吐出一个字:“热。”
许晚洲知道他热,他手上沾了点水,待半干未干的时候,伸手钻进章槐毛衣,抵在他脖子处,轻轻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