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12:濠江第一楼
这一通言巧语,让茉莉心怒放,
不管年纪几何的女人,都喜欢听吹捧之言,无一例外。
茉莉赶紧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欣赏了一下自己並不出眾的脸蛋,故作谦虚地说道:“唔好开玩笑啦,我心里面有数自己生得点样!”
“是你先开玩笑的!”
池梦鲤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茉莉的脸色,比吃屎都难看,她鼓鼓地打了一巴掌后视镜,扭过头,看向街道旁的景色。
副驾驶的小麻雀不再嘰嘰喳喳,池梦鲤感觉心情舒畅很多,他按照卖货阿嘛指明的方向,顺利地来到了佛笑楼的正面前。
坐在泊车档中的泊车小弟,见到车头的镀金b字標,就赶紧把手上没点燃的香菸,別在了耳朵上,急匆匆地跑到了池梦鲤的旁边,拉开车门,请阔少下车。
千了多年的泊车仔,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知道谁是老板。
副驾驶上的靚女,身上大多都是低档货,一看就是工薪市民,这样的人,是不会给泊车小费的。
事实也正如泊车仔预料的一样,池梦鲤没有拔车钥匙,他从西服口袋中掏出钱包,点出两张红杉鱼,对摺一下,递给了泊车小弟。
“多谢老细,您定没订位子?要是没订订位子,我可以帮老细您搞定!”
“不过嘛..”
泊车小弟搓动手指,一脸諂媚地看著池梦鲤。
佛笑楼正前方的停车位上,已经停满了车,看起来酒楼內应该没有空位了。
点钞票,购买省心的服务,这买卖划得来,池梦鲤又掏出钱包来,从中又点出两张红杉鱼,递给了泊车仔:“我要一个包厢,安静一点的。”
“老细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泊车小弟赶紧把钞票揣进口袋中,招呼手下马仔去停车,自己则在前面带路,推开门,拉开帘子,请池梦鲤和茉莉往里进,自己则站在门外。
一会的功夫,眼前的靚仔胜就出去几百块了,茉莉暗自咂舌,差佬不管是在香江,
还是濠江,都属於高级白领中的一员。
就拿她自己来讲,每个月能拿到四千多块,毕竟自己才是两条柴,加上加班费,补贴,两张个人嘉奖令的奖金,一个月能赚到六千块。
要知道自己老豆,是水利局的水库管理员,也算是吃衙门饭的,每个月只能赚不到两千块。
可这份薪水,养活全家四口人,还在將军澳盖了一栋小唐楼。
而靚仔胜抬抬手,就把自己老豆小半个月的薪水出去了。
“姐,出来迎客。”
“我的老朋友,给个包厢,要安静一点的。”
香江濠江的规矩,泊车仔是不进酒楼的,当然,这样做並不是要守规矩。
而是香江濠江都有三合会成员法,泊车仔肯定是三合会成员,最差也得是个蓝灯笼,
要不是蓝灯笼,也做不了泊车仔这一行。
代客泊车,拉皮条,睇场这些半黑半白的產业,都是被社团垄断的。
香江,濠江的三合会成员法中规定,三合会成员只要表露身份,进入酒楼,一律按照收规费处理,最高要蹲三年班房。
“朋友?別开玩笑了!你能有穿阿玛尼的阔佬朋友,你个孤寒鬼,把你全家加在一块卖了,都不够人家买条领带的。”
“包厢有,老规矩!”
脚踩高跟鞋,身穿一身红色旗袍的半老徐娘,正靠在前台上,嘴里骂了泊车小弟一句,然后敲了敲前台上的铁皮蛋卷盒子,让泊车小弟守规矩。
这位姐,应该就是老板娘了,长得很不错,穿絳红旗袍,描著黛青色柳叶眉上沁著汗珠,琥珀色吊灯映得眼尾金粉忽闪。
柳叶眉,桃眼,巴掌大的一张脸,这可是大家闺秀的標配描述。
酒楼內的人很多,空调多少有点压不住火气。
被拆穿的泊车小弟,脸上没有丝毫尷尬的表情,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赶紧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蟹(10),扔进了铁皮蛋卷盒子中。
“姐,多照顾照顾,今天人手少,我先去忙了!”
“老细,小姐,祝二位吃的开心。”
把钱给完的泊车小弟,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闪人了。
见小钞到手,姐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开口招呼道:“大少,靚女,里面请,二楼正好有一间小包厢,环境好,还安静。”
“里面请!”
池梦鲤点了点头,拉了一把四处乱看的茉莉,两人跟在老板娘姐的身后,往二楼走。
正值饭口,大厅內人挤人,大多都是鬼佬,应该是背包客看了杂誌,过来尝新鲜。
姐的身法了得,踩著七寸高跟鞋仍能灵巧避开端著沸腾砂锅的服务员。
穿深蓝制服的服务生也不是善茬,虽然眼皮泛著油烟气熏出的红,睫毛上还沾著剁椒碎,双臂各托三层木屉,膝弯却稳得像承著千斤顶,丝毫不晃。
正前方是明档厨房,戴金丝眼镜的主厨正用尾指勾开被蒸气糊住的镜片,剑眉倒竖著朝砧板方向吼了声方言语。
案板前扎头巾的帮厨姑娘应声抬头,水灵灵的杏眼在蒸汽里忽明忽暗,抓出一条活鱼,手起刀落,就將活鱼开膛破肚,扒肚去鳃。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內,一条活鱼就变成食物,一勺酱料,小手一抬,碧绿的葱雪片般纷扬,撒在鱼的身上,送进烤箱,而沾在沾著鱼鳞的睫毛上竟显出几分俏丽。
临窗八仙桌旁的服务员单手擎看七只青瓷碗,另只手將滚烫的茶壶抢出圆弧。
她眉梢细长的丹凤眼掠过每桌客人的杯盏,眼波流盼间精准捕捉到东南角举起的买单手势,抬手示意收到。
而飘著油的浓汤从她手边险险擦过,在赭红桌布上涸出暗色图腾。
收银台前的队伍豌蜓至天井,穿枣红唐装的老帐房先生拨著檀木算盘,臥蚕眉在听到后厨摔碎碗碟声时猛地一跳。
他身后供著的財神像双目如炬,金漆被香火熏得发乌,虎目圆睁地注视著满墙便籤条在穿堂风里震颤。
穿白褂子的墩子工扛著一包冻货侧身挤过时,刀刃般的目光正劈开蒸腾雾气,与二楼包厢服务员含愁的秋波在半空相撞。
而那姑娘端著冰镇杨梅汁的指尖发红,分明是刚被碎冰碴冻伤。
池梦鲤把这齣鲜活烟火气看完,才跟在姐的身后,上了二楼,进了用石膏板隔出的小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