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昭雪司

紫宸殿的空气，仿佛凝住。

崇昭帝被王承喜搀扶著，胸口剧烈起伏，眼中交织著惊怒与颓败。

他一生最重脸面，最忌人提及旧陵沼，如今却被亲生儿子和满城百姓逼到退无可退。

“太子这般行事，是要朕如何了断？”

李肇持剑的手没有鬆开，剑尖斜指地面，映得黑眸惊亮。

“请父皇开太庙，下罪己詔。詔告天下，为旧陵沼案阵亡將士平冤，追封立碑。他们的家眷，由户部发放抚恤，免税三年。”

殿內眾人皆是一惊。

开太庙、下罪己詔，这可是帝王家最丟丑的事。

皇帝素来好面子，怎会轻易答应？

果然，崇昭帝脸色极是难看。

他指著李肇，手指抖得十分厉害。

“好……好……你……真是朕的好儿子，你这是要逼死朕，才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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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陆经上前一步，朝崇昭帝躬身，白的鬍子微微颤动。

“老臣斗胆进言，旧陵沼一案捂了三十多年，积怨深重，真相早已瞒不住了。今日百姓聚在承天门，不是衝著陛下，是衝著一个公道啊！”

“公道？”崇昭帝冷笑，重重咳嗽著，咳得胸口发疼，“朕登基这些年，平定內乱，减免赋税，给了他们太平日子，这还不够？非要揪著陈年旧帐不放，不是想毁了大梁基业，是什么？”

薛绥站在李肇身侧，手臂上的伤口还渗著血。

闻声，她看向崇昭帝，说得字字清晰。

“陛下，太平日子不是靠瞒出来的。旧陵沼冤死的將士，至今背著反贼的名声。他们的爹娘等著儿子的牌位，妻子等著丈夫的尸骨，孩子连父亲的模样都记不清，却不敢公开祭祀亲人，甚至不敢公开提及——这些，不是一句太平就能抹平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內的大臣，声音更响了些。

“民心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是想让大梁朝堂，失德於天下吗？”

崇昭帝看著她，便觉得气血往上涌。

他想骂一句妖女，却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不出话。

转而，死死盯住李肇。

“朕若不肯，太子又当如何？”

李肇面色不改，“那儿臣只好代劳了。”

崇昭帝眼底闪过一丝震怒。

来不及反应，便见李肇朝元苍递了个眼色。

元苍立刻挥手示意，一群东宫卫率迅速上前，列阵围堵，强势压制住殿內的禁军。

“捉拿妖道玄璣子，其余人等不许妄动。”

“缴械不杀。”

“凡阻拦者，视为同党。”

他们动作乾净利落，毫不拖沓。

禁军副统领刚要动作，便被两名东宫侍卫反扣住手臂，卸了兵器。

殿內外的禁军本就犹豫，见东宫卫率动作迅速，又听闻是为抓玄璣子，不少人悄悄鬆了手。

那妖道仗著皇帝宠爱，没少颐指气使地作威作福，底下人早就怨声载道……

元苍亲自上前，將玄璣子和他带来的几名道童押下去。

玄璣子还想挣扎，嘴里喊著“陛下救我”，被元苍一脚踹在膝盖弯儿，疼得他齜牙咧嘴。

侍卫见状，立刻用布巾堵住了他的嘴，拖了出去。

“你们都在做什么？要造反吗？”

崇昭帝大惊失色，突然发力，推开王承喜，朝著殿外吶喊。

“来人！朕的亲卫呢？值守的御林军呢？都给朕入殿护驾，把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殿外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进来。

只有俞千山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沉稳有力。

“启稟太子殿下，皇城各宫守卫已全数换防，紫宸殿安防无虞……”

“戚將军已调度京营兵马接管皇城防务，驻守各大城门，一切听从太子殿下调遣。”

皇帝脸色大变，踉蹌后退一步，跌坐在龙椅上。

以陆经为首的老臣们，先是面面相覷，接著纷纷躬身。

“事到如今，陛下还要顾及脸面吗？再拖下去，民怨沸腾，恐生大变啊！”

几位老臣也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