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阳拿着材料。翻开看了一眼。脸色又陡地变了。
“爸。既然小向都知道了。你瞒着也沒有用了。”柳清清小声的提醒着。
“唉……”
一声叹息。柳清阳将材料交还给向天亮。
“沒错。张行是王老太太的亲生儿子。他的父亲叫刘重德。是清河市当年地下党的负责人之一。也是清河农校的老师。我进清河农校。就是刘重德介绍的。”
向天亮问道:“您是什么时候知道。张行是王老太太的亲生儿子的。”
“什么时候。在他还在王老太太的肚子里的时候。我就知道喽。”
柳清阳冲向天亮要了一支烟。点上火。不紧不慢的吸起來。
“解放后。刘重德在地区行政公署工作。但仍然住在王子桂家里。两个人在生活上。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吧。家是王子桂的家。名义上是刘重德收养了王子桂。在外面都是一个‘叔’一个‘闺女’的叫着。是父女关系。王子桂那时候还不到十五岁。沒有合适的工作。她又不愿意去读书。就留在家里。但在当时的行政公署工作人员名册上。她是刘重德的秘书。”
“真所谓日久生情。水滴石穿。孤男寡女在一起久了。发生那种事几乎是难以避免的。刘重德那时还四十不到吧。正值壮年。又不是生死悬于一线的危险年代。当然有那方面的需要……总之。两个人不知不觉的好上了。”
“我记得有一天。应该是一九五二年的春天吧。我正在学校上课。刘重德突然來了。是一个人來的。他那时还挂着农校校长兼党委书记的头衔。大家都以为他是來检查工作的。沒想到他一來就找我。因为我们志趣相投。我是他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把我叫到农校那片小树林里。开口就把他和王子桂之间的事告诉了我。当时我被吓蒙了。因为在那时候。这事足以毁了他和王子桂一辈子啊。你们想想。他们是父女关系。一个年近四十。一个刚满十六。不但是生活作风问題。在那种容易上纲上线的年代。这足以把刘重德送进监狱里去。”
“刘重德是來找我讨个主意的。我那时候哪懂那些东西。又不清楚有关组织纪律规定。就劝他向组织汇报。以他当时的地位和功绩。问題应该不大。过两年等王子桂满了十八岁。两人干脆结婚。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么。但刘重德说。他和王子桂不但好上了。而且王子桂还怀上了。他劝王子桂拿掉孩子。王子桂是死活不肯。”
“这可吓了我一跳。就跟着刘重德去了王家。帮他劝说王子桂。结果可想而知。被王子桂痛骂了一顿。就这样。刘重德也沒有办法。王子桂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需要人照顾。刘重德就把张阿贵的老婆请了过來。因为张阿贵两口子很可靠。张阿贵不但曾是王子桂父亲最信赖的手下。而且刘重德还曾救过他一命。”
“孩子生下來后不久。张阿贵的老婆也生了。王子桂知道不能把孩子留在身边。那样会毁了她和刘重德。就同意将孩子交给张阿贵两口子抚养。经过一系的伪装运作。张行就成了张阿贵的儿子。这个秘密。当时除了刘重德、王子桂和张阿贵。还有我。一共只有五个人知道。对外说的是捡來的孩子。”
“当然。就性格和年龄等因素來说。刘重德和王子桂不可能走到一起。王子桂也明白这一点。所以默默的放刘重德离开了清河。其实以她的脾气。当时也是能留住刘重德的。据我所知。自那以后。两个人就再也沒有见过面了。”
“这又要说到命运。离开清河后的刘重德可谓一帆风顺。功德圆满。重新娶了妻子。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而王子桂的人生就充满了坎坷。先是与许老夫子的纠缠。结婚前夜被悔婚。然后负气出走。一走就是三十年。当年青春飒爽的小姑娘。回來时已变成白发飘飘的老太婆了。”
“王子桂这次回來。除了为自己为女儿。我认为更多的是为了张行。她想在离休之前帮张行一把。这完全可以理解。就我本人來说。我是支持的。但坦率的讲。我对张行从政很不看好。我私下劝过王子桂。但她的固执脾气一点都沒变。劝等于白劝啊。”
听完柳清阳的叙述。向天亮道:“柳老师。现在的问題是。张行把我当成了一把枪。先逼着我伤人。然后。他会出來收拾残局。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您一定知道。”
“嗯。最后把你当成牺牲品。能推卸的责任统统的往你头上推。你只有灰溜溜的走人。他可以稳稳的掌控建设局。”
向天亮笑道:“我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的。”
“你想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把他和王子桂的母子关系公布出去。”
“是的。算是我的杀手锏和救命稻草吧。”
“不可。不可。”柳清阳摇头不已。
“有何不可。他不仁。我不义。天经地义。”
柳清阳严肃的说道:“同归于尽的办法。在官场里是绝对不可取的。”
向天亮笑着问:“那么。妥协。”
“你想个办法透点风。让王子桂或张行知道。我估计。他们一定会主动來找你。那你不就取得了主动了吗。嗯。”
向天亮呵呵的笑了起來。“好办法。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啊。”
柳清阳不以为忤。反而爽朗的笑起來。“谁也比不上你这只小狐狸哦。”
不过。向天亮的后背上吃了一拳。外加一声娇喝。
“小向。有你这么说我爸的吗。”
“哈哈。沒事沒事。大狐狸和小狐狸。一丘之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