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以后不能再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了？”郁苡薇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

郁绍庭伸手拉着她，弯下头，缩短两人的身高差，对着她的唇，重重地亲了一下，也不管这是在大门口。

过往，但凡白筱说过的每句话，都像炙热的烙铁按在她的心口上。

“是你？”郁苡薇惊讶，觉得这个世界真小，也觉得是一种缘分：“你那回，怎么陪我奶奶逛商场？”

白筱原本想说她可以自己进去，但隔着车门，她也发现，徐敬衍的精神不太好，下巴上有没有刮干净的青茬，昨晚还好好的人，再见，眼中血丝交织，像是一夜未睡，她一时间，说不出回绝的话。

“比上次好多了……”白筱说了半句就噤了声，她怎么忘了，徐敬衍还是徐淑媛的叔叔。

小家伙从客厅过来，爬上椅子，捧着杯子低头喝了一口，上嘴唇沾了牛奶，像是白胡子，白筱拿了纸巾给他擦干净，又对小家伙道：“你招呼一下你小外公，我先进去做早餐。”

至于让他招待客人的嘱咐，一遇到吃，早被他抛到了脑后。

白筱拿过毛巾，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刷完牙再说话！我去叫你爸爸起来。”

刚进住院部，原本照顾她的护士就跑过来：“徐小姐，你去哪了，我们都找不到你。”

车窗降下来，白筱看到里面的徐敬衍，有些讶异：“您这么早……来找郁绍庭吗？”

“绍庭怎么没陪你一起出来？”徐敬衍突然问她。

而郁景希的出身，对徐家来说，是甩在他们脸上一个响亮的耳光。

徐蓁宁理了理鬓边的短发，不甚在意地说：“我最近刚调到这边军区文工团工作。”

“蓁宁——”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徐蓁宁，一点也不想听，皱眉，掐断了电话。

等白筱再从厨房出来，客厅里哪有徐敬衍的人，而郁景希，正坐在餐厅里狼吞虎咽地吃着粢（ci）饭团。

那边，保镖过来，‘请’郁苡薇上楼休息，徐蓁宁还冲保镖友好地点头，然后，当着保镖的面劝郁苡薇：“别想太多，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下午也搬到住院部里了，就在6043，要是无聊，可以来找我说话。”

当他看到白筱抚摸郁景希头时温柔的样子，心脏钝钝地痛，他侧头看到茶桌上的梳子，上面有几根头发，就连地毯上也有几根，刚才郁景希边梳头发边喜滋滋地说：“这把梳子，是昨天晚上我从小白那里拿来的。”

徐蓁宁笑了笑，点头：“我比你大了几岁，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姐。”

没一会儿，白筱就端了一杯蜂蜜水过来，她想到徐敬衍昨晚可能没睡好，就在开水里加了一蜂蜜。

用完早餐，郁绍庭上班，顺带郁景希去学校，白筱把他们送到门口，替郁绍庭整了整领带：“开车注意点。”

难得大半夜还能找到一个关心自己的人，郁苡薇看身边的陌生女人越来越顺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等白筱从主卧出来，洗手间没了郁景希的人，她下楼，在客厅看到了坐在徐敬衍身边的小家伙。

郁景希正拿着一把梳子，看了她一眼，继续小心翼翼地给自己那头半卷的头发顺毛。

回到病房，她进了洗手间，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护士离开后，扫落了盥洗盆上所有东西。

徐蓁宁平日里是个清高的女人，如今这条右腿就是她最大的忌讳，听郁苡薇这么说，又看到她投过来同情的目光，她压抑着怒气，苦笑着摇头：“还能怎么着，医生说，以后可能瘸了。”

“可能临时有事。”郁绍庭不以为然，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

“夏宁。”徐蓁宁唇角轻轻一勾，友好地伸出自己的手。

昨晚，徐敬衍一夜没睡，在沙发上抽了几包烟，满脑子想的都是苏蔓榕的话，天稍稍亮起，他就迅速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开着车来了沁园，刚巧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准备回去的白筱。

徐蓁宁静静地坐在木椅上，许久没有动一下，就像老僧入了定。

她爱了郁绍庭多少年，陆向前就爱了她多少年，只多不少。

郁绍庭松了手，白筱去卫浴间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关了门下楼去。

郁绍庭把车停在东临办公楼的地下停车场，坐高层专用的vip电梯上楼，电梯一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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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筱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又给他的小杯子装满水：“你小外公来了，正在楼下看电视。”

不知抱着自己的瘸腿哭了多久，徐蓁宁渐渐冷静下来，胡乱抹去眼睛，探身，困难地捡起拐杖，翘起石膏腿撑着椅子起来，然后，生硬地拄着拐杖，朝着住院部一步步地走去。

徐敬衍握着杯子，抬头看着白筱，心口有点堵，他点头：“我喜欢甜的东西。”

那头安静了会儿，认真地开口：“蓁宁，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没明白吗？”

……

早晨，白筱起来时，郁绍庭还在睡，他可能被她翻身的动作吵醒，闭着眼握住了她的手：“醒了？”

路灯光昏暗，郁苡薇回握，望着徐蓁宁带着擦伤的脸，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问：“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进了别墅，白筱想上楼去喊郁绍庭，徐敬衍却阻止了她：“我坐会儿就走。”

送走父子俩，白筱摸了摸自己红红的脸，转身进了别墅。

每捶一下，徐蓁宁心中的恨意又多一分，眼泪，掉了下来，到最后，泣不成声。

徐敬衍望着冲他微笑的白筱，眼睛酸涩，看到她手里的早餐：“喜欢吃这个？”

白筱才是徐敬衍的女儿，因为自己的母亲抢了她的爸爸，所以为了报复，她就抢走自己喜欢的男人。

李婶已经起来去菜市场，白筱先喝了杯温开水，想到昨晚洗澡前郁景希说早上要吃粢饭团，小区旁边有两个早餐摊，她拿了零钱换了鞋出去，刚买完粢饭团准备往回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的旁边。

“那好，你小姨不是在首都民政局工作吗？我让你，帮我查一个人的婚姻情况。”

“陆向前，你当初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这句话，还算数吗？”徐蓁宁不想听他啰嗦，直奔主题。

从白筱下了楼，徐敬衍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哪怕她在厨房里，他也跟着看厨房的那扇门。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带筱筱出国，越快越好。”苏蔓榕昨晚上想了很多，她觉得，让白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是最好的，只要白筱走了，徐敬衍哪怕到时候起疑也不能再怎么样。

“大嫂，你急着把她送出国，是在担心什么？”郁绍庭问。

苏蔓榕苦笑，双手抓着包，“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筱筱的亲生父亲，没错，就是徐敬衍。”

有些话，苏蔓榕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打算对郁绍庭全盘托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筱筱。

郁绍庭听到后，脸上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淡淡地说：“我是猜测过，但一直没有确定，没想到是真的。”

“我来找你，只求你两件事，第一，带筱筱出国去，第二，不要告诉她，她跟徐敬衍的关系。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这些年都没有好好照顾过她，现在，只想看着她幸福就好，我不想她再卷入到那些是是非非当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