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一直坐在副驾没有下车，任凭司机将车停在距离警戒街道的不远处，在司机让下车时，直接将身上的一千元掏出来，然后在司机诡异的眼神中，继续如老僧坐定般坐在车上。“尚晓，”顾阳一眼不错地盯着她，自嘲一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提不起责任吗？”

有人拒不执行的，干脆将手机或相机拿走，并照市价掏出钱来赔偿。

顾阳没有下车，就透过车窗看到尚高集团的楼顶上吊着一排尸体。

而车外面的大街上此时已经炸开了窝，有行人惊恐的四处逃窜，也有胆大的拍照，刚要发微博朋友圈，就发现没有任何络支持，所以很快就又被人没收手机，直接删除底片。

顾阳手一顿，见她认真的模样，倒是好奇起来：“那是为什么？”

说完，尚晓一把将手机丢向墙壁，“啪”的一声，手机零件四散而飞，碎得不能再碎，它的寿命到此为止，自然也就无法再通话了。

而现在，却一个不落的死在希格鲁的手上，而且因为她的原因，死状极惨，死后不得安宁，被人吊挂在高高的楼顶。

在华国这个法制性极高的国家希格鲁都敢一下子杀掉数十人，证明这个人行事根本就无法顾及，而顾阳本来就不敌他，万一受到激怒主动挑战这个希格鲁，那时候是死是残，就是那个苏伊公爵都无法干涉。

尚晓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而今天在尚高集团内部的人，都是尚晓得意的手下，是她苦心经营多年才培养出来的骨干，不仅有同事之谊，更有兄弟之情，在一个无父无母孤身一人的女子心中，即使她没有表现出来，任谁也能猜得出，这些日常陪伴她的人，胜过那些连面都未曾见过，连安慰的话都不曾说过的亲人。

“尚晓尚主事？”对方疑问出声。

尚晓以为他是怪自己没沉住气，赶紧道歉，“盟主，真是对不住，我实在是忍不了他，要是因此受到他的打击报复，相信他也只能冲我来，你别在意……”

半小时后，一声闷响在后车厢传出。

她幽怨地瞪了眼顾阳，暗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小说里一样与郭靖有得一拼的男人，如此不解风情，真是难为赵小姐了。

他神色一正，将险些吐出的安慰话语艰难地咽回肚子里，伸手摸了摸尚晓的头顶，低声道：“好了，我们先回集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放心，我不会主动去挑衅希格鲁，我知道现在我力不及他，所以我会克制住心里的怒火，一旦时机成熟，我会把他抓来，让他亲自向你赔罪道歉。”

尚晓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心里感觉空荡荡的，见顾阳掏出自己的手机要把电话拨回去，急声大喊：“我不是自作主张！我也不是不相你！”

集团的安防被攻破的，无论对方是出于震慑的目的，还是仅仅因为计划被发现恼羞成怒，总之集团内部的人恐怕已经遭了毒手。

果然，听到顾阳的话，尚晓眼神一黯，原来空荡荡的内心如今堵得生疼。

她可不相信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野狼，在发泄心中的怒火时还会留有余地，更何况对方说他要回国，明显是挑衅完以后留下烂摊子拍拍屁股就走人，这更加证明希格鲁做下的事情很残忍。

顾阳现在已经没有心情计较希格鲁这拙劣的措词，他只知道自己满腔的怒火压抑不住即将发泄出来，然而不等他叫阵希格鲁，手中的手机被尚晓一把夺走，只见尚晓涨红着脸，毫无形象的粗声吼道：“你个蹩脚的老毛子，想让老娘死过来啊你，输不起躲回家躲到你娘怀里吃奶吗！大言不惭，连华国话都说不清还想考验我们，回炉重造再来一回吧你！”

“嘭！”

抓住希格鲁倒不难，但让那种少了约束已经到达狂妄至极境界的人赔礼道歉是根本不可能的，可现在比起开空头支票把事情推到希格鲁身上，也好过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让尚晓误会自己。

“够警觉，我这一子输得倒不冤。”对方话说得越多，越能暴露出他不是华人的特质，那生硬的语气和音调让尚晓一下子容失色，面色灰白。

尚晓点头嗯了声，“是我，你是什么人？”

根据周围路人的说法，在十数分钟前听到集团大厦里传来异样的声响，而那排被吊的尸体，却是在数分钟前才吊在那里的。

顾阳不是傻子，看到尚晓的神色，再听她说的话，马上意识到她的心意，登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尚晓摇头，“不，在我眼里，盟主是个男人。”

“嘭！”

“嘭嘭！”

“嘭嘭嘭！”

越来越强烈的撞击声传来，很快尚晓的指节上渗出血来，糊到窗户上，挡住她泪眼朦胧的视线。

“嘭嘭嘭……”

血迹越扩越大，不知击打了多少下之后，“咔”的一声，车窗被砸出一条裂缝，顾阳的心也似那看似坚硬的车窗，随着这条浅浅的裂缝扩散而扩散，最终，一只沾着血的拳头，打入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