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璋、玲二人轻车简行,静静离开皇宫,往南山观去。此观在先帝年间得封“南山天尊无量无极仁寿宝灵万玄观”,是一皇家道观,在京郊不远,附近便是皇家避暑园林。
璋、玲二人各坐一辆小车,带一个小仆,一个车夫,几包衣裳被褥,由祥公公独乘一辆马车,亲自送着。马车晃晃悠悠,下午便到了观中。
此观男女道士分居,他二人虽是往观中修行,要随着观中男女做活、读经,但毕竟尚未出家,又身份特殊,因此单独住在后边一座小院。二人拜会过观主,对她谢过,便搬入院中。
“观主,”一年轻道姑合掌行礼,问道,“观主,这二位居士……”虽是出家之人,却也难以脱离尘世,尤其又是皇家道馆,于人情世故更要小心谨慎。
女观轻轻摇头,只道:“且等一等罢,我看着女居士面色青白,步履蹒跚,只怕患了疾病,待我诊治一番,也好摸一摸他们的底细。”
果然当天夜里,元玲身子滚烫,发起高热,直烧得神志不清,昏迷过去。元璋没有办法,只好向观中求助。
“劳烦观主亲自前来。”他深深施礼,请观主进屋。
“请公子在外等候。”
“这……”元璋略有迟疑,“观主……”
“给居士退热去火,只怕要除去鞋袜,在脚上施针,虽你二人是姐弟,也有不便,还请居士回避一二。”
元璋望一望二人,想到姐姐昨日之秘密遭遇,担忧被她们发现形迹,便问:“观主,却没有旁的法子吗?”
女观细眉微蹙,观元玲面色,又捏开她口齿,露出里面舌苔:“居士病情紧急,必得先降热去温,不然时间长了,只怕神智迷失,成废人矣。”
元璋见姐姐病情危机,又敬重二位出家道士,只好退了出去。
观主与另一女观合上门窗,脱下元玲袜筒。期间,女观无意间扯动她衬裤,露出腿上一片痕迹。二人见了,心中都是一跳。观主犹豫片刻,又将元玲衣衫解开。这一看,正是大吃一惊,就见身体上青红痕迹,身下更斑驳一片。元玲正在昏迷之中,迷迷糊糊感到有人触碰,昨日阴霾不散,叫她禁不住摆手反抗,呜呜哭泣。
“观主,她……”待回到自己屋中,道姑抬手,遥指璋、玲院落,急切问道。
“哎,这几月记她病休,不要叫做重活儿,再留人细细观察,”观主轻抚浮尘,摇头道,“这二人虽轻车简行,却又有皇帝身边掌事公公相送……”
“观主是说,这是皇上……”
“哎,我等不要猜测,只做不知罢!”
一连几日,元玲俱是昏迷不醒,高热退了,只是她心神受创,又多年提心吊胆,此时猛然发作出来,才不能醒转。
观主给她配了些食方,并不吃药,借此叫她慢慢养着,不必干活。璋、玲二人俱十分感激,连连道谢不提。
之后几个月,天气渐热,元玲原本好些的精神又萎靡起来,食疗方子依旧吃着,却不见有效。女观因常常暗中关注元玲,见她食欲不振,时常倦怠困乏,渐渐不时又有作呕之态,心中便是一沉,急忙秘密告诉观主。
“哎,不料猜度竟然成真!”观主也是心中无奈,“只是方居士身体孱弱,这样的症状也不能作准。”于是借探病为名,亲自往姊弟二人院中去。
“多谢观主师父关怀。”元玲面色苍白,形如弱柳扶风,盈盈行礼。
观主心中藏着担忧,便急忙扶住,叫她坐下。元玲却没坐,偏头轻轻靠住廊柱,便见她胸脯一阵起伏,面上涌起一阵潮红。“呕——呕——”元玲以手遮面,扶廊干呕好一阵,才拍着胸脯渐渐平复了。“叫师傅见笑……”她垂头又行一礼,才要引着观主迈步,却见面孔一白,哇地一下,口中急射出黄白泔水,此时腹中恶呕再抑制不住,喉间阵阵发酸抽搐,一阵接一阵,将胃袋都吐了个颠倒。元璋见状,急忙搀扶支撑,轻轻拍抚她单薄身躯。
观主见她发作得这样厉害,又觉得这居士并未坐胎,怕是害了恶病,反倒十分怜惜,也不顾呕吐脏臭,急忙扶着元玲入内坐下。
只在那脉腕上搭着一会儿,观主一颗才放下的心便又沉了,她轻蹙眉头,在元玲腕上细细摸索。二人见观主面色不对,俱是紧张。“哎!”观主摇头,“我已是方外之人,不能欺瞒二位。方居士这是……这是有孕了!”
啊!真是晴天霹雳,当时元玲便昏倒过去。
元璋紧紧搂住姐姐,一时也是张口结舌,见观主起身,他急忙拜倒下来:“观主师傅,求师傅救救我姐弟罢!将这这事情——”
却见观主摆手道:“此事重大,我亦不能欺瞒圣上。”她说得直接,一时元璋不知如何劝说,只好看着观主走了出去。
待到元玲悠悠醒转,姊弟二人不禁相拥而泣。“呜呜……这可怎么是好呢……”元玲一面哭泣,一面频频抚胸,一时憋闷非常,喉头滚动,哇地一声,又呕了出来。
“姐姐,姐姐……”元璋急忙拍抚她后背,“不如我们找些药来……”他说着说着,又自己否决了:“不成,不成,我们住在这观中,随侍也是皇上派来的宫人,没有自己的心腹,哪儿弄得来这样的药呢。”他想着想着,转念又道:“哎,我进来做活,倒是识得几位师兄师姐,不如求他们去外头买些药来……哎,却又不知外面医术如何,听说落胎亦是损伤身体……”
元玲听他在旁喃喃自语,便摆手阻止道:“罢了,罢了,这事告诉皇上知道,若是有差错,只怕我们一干人都要受罚呢……”
一时间二人沉默不语,只能相拥垂泪。
这厢姊弟二人又呕又晕,痛哭命运多舛,造化弄人,那厢皇帝收到南山观请安奏章,随手打开翻阅,一会儿,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皇帝很为自己能力自得,见又将心爱表妹一发中的,更觉畅快非常。只是先前璋、玲二人百般推拒,他有意晾一晾这对姊弟。话虽如此,依旧拨了十数个宫人,带着许多赏赐、摆件、补品过去。
璋、玲二人见这样大阵仗,更觉山穷水尽,反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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