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潮安的语气依然不怎么激烈，接二连三的反问句像是一句句喝问，冷厉至极，将余蔚川心底的几分扭捏尽数驱散，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Professor说的对，他最近两周确实一是不在状态，二是太过散漫。

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上心，还能指望谁来上心，感情上的失利不是堕落的理由，何况他以为的感情失利，不过是他自己胡思乱想的结果……

认识到错误的余蔚川像霜打了的茄子花，蔫头耷脑地道歉请罚。

顾潮安抱臂:“请罚也有请罚的规矩，去圆台上跪好。”

余蔚川抿了抿唇，依言向不知用什么材质堆砌的圆台上走去，他身上不着寸缕，赤着脚踩上去就像踩在坚冰上一样，凉意从脚底直蹿进心口。

站好之后，余蔚川双膝弯曲，在圆台跪下。

顾潮安跟着走过来，手中擎了一根细长的教鞭，不时落在余蔚川身上，帮人纠正姿势。

“啪——双腿开立与肩同宽。”

“啪——挺胸抬头，头压的那么低，你是鸵鸟吗？”

“啪——双手背后，身体微微向前倾，重心给我压到膝盖上，视线向下，目视前方一米远的地面。”

其实顾潮安打的不重，但一下一道浅红的印子还是疼，跪的实了膝盖也疼，余蔚川难受地悄悄抽了口凉气。

他的举动自然逃不脱顾潮安的法眼，傅晚舟见状也蹙着眉摇了摇头，小川这个样子，迟迟进入不了状态，今天怕是有的苦头吃呢。

果然，顾潮安收了教鞭，抱臂坐到圆台前面的沙发上，眼皮轻抬，淡淡道:“跪着吧，什么时候学会跪了，什么时候允许你请罚。”

余蔚川这个悔恨啊，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疼再难忍，忍忍也能过去，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在顾老师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罚跪……这一跪，还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

傅晚舟默默走到顾潮安身边坐下，不动声色地伸手在人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从小到大他一根指头没舍得动小川的，别说罚跪了，就是罚站都从来没有过，顾潮安这混蛋！

顾大教授理不亏，但他有包袱，他不会在人前失态，因此硬生生的忍了这一下，没有在余蔚川面前表现出任何失态。

当然，顾潮安也不会就这么吃了这个暗亏，起身将手里的教鞭放到余蔚川头上，若无其事地道:“掉一次就用这个打你十下。”

余蔚川:“……”

傅晚舟:“……”

——

余蔚川原本就不敢偷懒耍滑，这下更不敢偷懒耍滑了，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能考上顾潮安的研究生，余蔚川的智商必然过关，所以当他静下心来想做好什么事时，就基本一定能做好。

他尽力让自己的跪姿标准，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一动未动。

这份乖觉算是平了先前顾潮安对他的不满，抬手将人头顶上的教鞭拿下来，居高临下地问道:“长记性了？”

余蔚川的头、颈、脊背以及大腿都酸疼的厉害，即便头顶上的教鞭已经被拿走，但有了先前半个小时的教训，他一点都不敢乱动，连忙回话道:“是，我……长、长记性了。”

“嗯。”顾潮安应了一声:“以后犯了错，罚跪都是这个姿势。”

“是。”

“现在教你请罚的规矩，请罚之前先跪省错处，跪省的时长由你自己决定，但最长不得超过一小时，若觉得反省的差不多了，便将你反省出来的错处述与我听，倘若反省结果让我满意，那么量刑行罚，倘若反省结果我不满意，那么以检心不诚论处，正式清算时一并罚过。”

“是。”余蔚川嗓子发紧，他头一回正儿八经地在顾潮安面前受罚，一跪一站，这种不平等的姿势令他感到紧张。

顾潮安又道:“虽然这是你第一次受罚，但鉴于在此之前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反省，所以本次惩戒的第一轮反省取消，现在向我陈述你的错误。”

“是……”余蔚川轻轻咬了咬嘴里的嫩肉，只是略略思索便开口道:“学生有三错。”

“一错错在，心不在焉，粗心大意，以致犯下将实验报告数据写错这种低级错误。”

“二错错在，轻忽学业，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开题报告没能令您满意。”

“三错错在，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让您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

余蔚川陈述前两个错处的时候，虽然不够深刻，但顾潮安尚能姑且听之，听到第三错时，实在没忍住皱了皱眉，开口打断:“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顾潮安将余蔚川的话重复里一遍，反问:“你觉得你应该处于什么位置。”

“我……”余蔚川喉咙紧了紧，开口只说了一个字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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