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先别称赞，再尝尝这个。”梦砚转头示意云轩，云轩便用洗净了的手，小心地剥了一个透白的小块儿送到朱祁镇碗里。原本黑紫色的“小圆饼”，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玉白色小块儿，同时还有浓重的香气四溢开来。

“好香。”朱祁镇忍不住称赞，咬上一口香嫩清甜，格外好吃。

“这又是什么？”

“是江南的荸荠。”梦砚有条不紊地答道，“小时候有个江南的亲戚，进京探亲时，为我们带来了荸荠。原本是最平常的，可亲戚教我们，先将荸荠晒干，待到想吃时，再放到锅中蒸熟。荸荠蒸熟后，原本的甜味更甚，而且荸荠肉由脆爽变为糯软，做小点心是最好的。”

“原来是荸荠……”朱祁镇只觉得新鲜，“朕只吃到过生的，原来还可以吃熟的。”

“只可惜今日御膳房没有芋艿，若是有，与荸荠生一块儿蒸熟，味道更好。”

“改日朕一定要尝一尝。”朱祁镇的眼中已净是宠溺，她总是能给他不停的惊喜，令他刮目。

“本是些家常菜，不上台面的，想着皇上吃惯了山珍海味，也许愿意换换口味。臣妾就斗胆准备了这些，还有这一盘丝瓜紫菜、蒜泥五肉、鱼香肉丝……都是最简单的菜色。”

“劳你费心了，朕记在心里。”朱祁镇遍尝菜色，不住地点头。

“哪能。御膳房每日烹制这么多精美的菜式也没见皇上夸他们。臣妾怎好居功？”

“菜虽简单，可做起来却功夫。越是简单的材料，要做得好吃就越难。你的心意，朕明白。谢谢你。”

听着他发自内心的夸赞，梦砚忽而觉得，他也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也有平易近人的时候。在这一桌子粗茶淡饭面前，她与他，有一种平常夫妻的感觉。

道谢过后，朱祁镇拿起筷子，配上香糯的苏米，将一桌子菜悉数扫尽。

“很久没有尝到如此适饭的菜了。”

“皇上喜欢就好。”

“好了，朕已吃了你的饭菜，吃人最短，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了。”一顿饭并未蒙了他的心智，将云轩递上来的一杯清酒一饮而尽，朱祁镇开口了。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臣妾都不能有什么小心思了，皇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可以有小心思啊，你可以有对朕的小心思，朕即便知道了，也尽量忍住不戳破你。”

听到皇上这样的俏皮话，云轩与他的贴身太监都忍不住笑了。

谁知这样一个冷面帝王，竟也有这般嬉笑的时候。

说话间，两人竟忘了身边还有人，看到奴才么在笑，两人各自清嗓，突然正经起来。

“皇上，其实臣妾特意准备这顿饭，是要告诉皇上，今日各宫嫔妃在臣妾这儿，已经同意了要齐心协力为皇上节省开销的事。后宫各位都明白大明如今的境况，愿意往后减去三分之一的例银，三分之一的日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