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为灵儿买了一个大汉堡，自己却舍不得吃，只买了一个小面包。然后继续找房子。她不知要在哪里“安家”，明知要走得远远的，最好离秦府远点，可是意识中却不想离开那么远，偌大云港城随便找个住的还不一样？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

房子不太好找，贵点的租不起，母子俩最后找到一个家居房出租的，房主是一个失独老太，七十多岁，挺慈祥的一个人，大家都叫她刘阿婆。一个两室一厅就一个老人住，为了打发寂寞，指定租户一定要女子，好有个照应。

蝶舞带着孩子生活，没依没靠，实在可怜，老太太一听她的诉说，当即落下泪来，忙不迭地道：“你们就住下来吧，有空的话和孩子陪陪我也好啊。”

蝶舞搬了进去，其实除了随身一个小包袱，根本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搬。

老太太以最便宜的价格，给腾出一个房间让蝶舞和灵儿住，房租是象征性的五百块，不用押金。蝶舞有她的思想，不是占便宜的人，给了一千。身上所剩还有一千多块，料想可以用上好一段时间了。母子俩都没身份证明文件，好在住户是民房，不用证件，老太太也同情她，不过问她的种种，只道是个伤心人，所以暂时算是有了着落。

夜凉如水，蝶舞倚在窗边，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心中一片迷茫。

灵儿睡着了。睡着了的灵儿还噘着嘴，挺可爱的一副睡相。蝶舞望着儿子，为她盖好被子，喃喃地道，这孩子，长得多像他爸，性格却一点不像，太调皮了！

想着想着，蝶舞心中又一阵伤心，摸了摸儿子的脸，无声地哭了。

卧室里顿时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大厅里，刘阿婆戴着老镜，正在看报纸，忽然“咦”了一声，凝神倾听着什么，又走到厅角一边的玻璃窗边，望向窗外。

不远处的林荫道，正有一个疯子一样的男人跑来跑去，口中叫着“灵儿老大”“仙女姐姐”什么的，手舞足蹈另加捶胸顿足，好一副伤心失望的样子。

“唉，可怜的人！”刘阿婆叹口气，摇摇头，又坐回沙发上，看她的报纸去了。

她是过来人，什么世面没见过，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了悲伤，便永远悲伤，外人是帮不到什么忙的，老人家早已看淡了悲欢离合。

天亮了。云港城的天比别的天来得早，朝霞从窗外投射进来，春的气息格外浓郁。

蝶舞起来做早点，灵儿赖在床上，两只大眼睛骨碌碌转，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其实小家伙心头郁闷，正在盘算着秦府那个“负心人”是什么人呢。可惜他只去过一次，再也找不到那个地方了，否则一定要去给“负心人”一个好看。

楼下圃旁边，一个疯子正在漫无目的走来走去，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听不清楚。灵儿的目光转向那里，眼睛不由亮了，大叫了声：“老二，疯子老二！”

于是灵儿一溜烟地跑下楼，在蝶舞来不及反应之际，直接顺着楼梯往下跑，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老二，我在这！我是灵儿呀！”灵儿老远就大叫着。

那个疯子正是秦扶苏，为了寻找蝶舞和灵儿，固执地在外面徘徊了一夜，天寒地冻，却怎么受得了？幸亏身上穿的还行，蝶舞的上衣早就还给他了，否则半夜给冻死了那多冤呢。

秦扶苏看到灵儿，浑然忘记自己受了一夜苦寒，不由咧嘴嘻嘻大笑，高兴得扑了过来，“老大，老大我终于，找到，找到你了！”他说话断断续续，却掩不住喜悦的心情。

一大一小两家伙抱在一块，扶苏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地上。

“老二你怎么啦？”灵儿脸色大变，急急地摇晃着他的手，“快醒醒，你怎么啦？”

秦扶苏受了一夜风寒，又没睡眠，精神状态当然不好，昏过去是必然的。

另一边，蝶舞和刘阿婆也随后跟过来了。

“灵儿这是怎么啦？”蝶舞老远就问，脸色跟着变了。

“老二死了，死了！”灵儿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伤心地哭了，“他，他不说话，醒不来了！”

刘阿婆跟着过来，检查了一下，摇摇头道，“小孩子别胡说，快扶他回去，煮碗姜汤喂他喝下就好了。”

蝶舞好不容易将扶苏扶进屋里，着手为他准备了一碗热姜汤。

秦扶苏只是精神状态不佳，受了风寒，身子骨健康，没什么大碍。不过睡梦中的他，只是喃喃自语“妖怪”“两个杀人的魔鬼”之类的话，神情惊骇，好像看到万分恐怖的灾难，受了极端的惊吓而一直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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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舞叹口气，将姜汤端过来。刘阿婆手脚灵活，接过来喂扶苏喝下。

不一会，秦扶苏醒过来了。这时已经近午时分。

秦扶苏毕竟是个疯子，身世不明，蝶舞不敢留他下来。众人匆匆吃了饭，蝶舞说道，“你自己回家去吧，我和灵儿不能照顾你了。”

“不，我不，偏不回家！”秦扶苏伤心地哭了，离合悲欢全都显露脸上，毫无做作，喃喃地道，“我要，要照顾仙女姐姐，要偷，偷好多的东西给仙女姐姐吃！”

蝶舞感动地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刘阿婆。

“唉！”刘阿婆叹口气，“咱们不能留下一个来历不明的疯子。我去叫收容所的人来，送他回家吧。”说完站起来，准备去打电话。

“不，灵儿要和老二在一起！”一旁的灵儿拉住扶苏的衣袖，大声地道，“疯子老二也要跟灵儿一起玩，我不许你们赶他走！”

蝶舞为难了，别说灵儿不让走，秦扶苏自己死也不肯离开，就是一定要跟灵儿和蝶舞住一块。问他的家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只好暂时留他下来。这个疯子人倒挺好，安安份份睡客厅，没事会陪刘阿婆嘻嘻地笑，还能帮忙干点体力活，实在是一个听话的好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