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和笼月站在后厨的门口看着,激动得眼中含泪。
她家姑娘终于又吃上她们亲手做的饭菜了。
雪摸摸索索地端起面前的饭碗,把碗送到嘴边,低头开始吃饭,刚吃了一口,就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烟霞和笼月立刻提起了心,怎么,不合姑娘胃口吗?这些可都是姑娘最爱吃的。
雪皱了皱眉,缓慢地又开始向嘴里扒拉饭菜。
韩啸端着碗,没有吃,一直看着雪,看着那曾经光华流转的眸子,如今变得暗淡无光,曾经绝美靓丽的脸颊,如今苍白憔悴,只觉得心如刀割。
“丫头,把这个喝了。”雪刚放下饭碗,老道就递给了雪一杯酒。
雪闻都没闻,仰头就喝了下去。
她知道,喝了这酒,可以忘忧,可以让她安然入梦,不,没有梦,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的空白。
看到雪头顶遍布的银针,韩啸坐在床边,摸了摸雪消瘦的脸颊,沉声道:“她的眼睛,还能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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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看丫头的意思了。”老道说着,递给了韩啸一粒丸药。
韩啸接过来,没有吃,只是看着老道。
“她若是想看见,就能看见,她若是不想看见,就看不见。”老道莫测高深地说道。
“道长,我们鲁钝,您还是说明白点吧,姑娘的眼睛到底能不能治好呀?”烟霞焦急地问道。
“这个嘛,随缘吧。”
老道说了一句,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然后呵呵一笑,走了出去。
烟霞和笼月无奈而又焦急地偷偷瞪了故作高深地老道一眼,看了看自家姑娘,又看了看韩啸,低头退了出去。
姑娘没死,但是瞎了,爷没有嫌弃,她们也只能念阿弥陀佛了。
其实,她们本也不担心韩啸会嫌弃雪,很明显,看韩啸的意思,恨不得自己替雪瞎了,她们丝毫不怀疑韩啸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韩啸痴痴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黝黑如墨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心疼,脱鞋上去,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儿——把人搂进了怀里。
春风习习,野遍地,溪流清澈,宛然若练,而那一株株的桃,更使人仿若置身世外桃源。
“哐当!”一声巨响传来,韩啸猛地飞身向茅屋里奔去。
屋里雪跌坐在地,衣服都湿了,铜盆翻扣在一边,椅子倒在地上。
“毛球……我的小毛球呢……”雪喃喃自语着,摸摸索索地在地上划拉。
韩啸暗沉的眸子冷冷地扫向旁边的雪狐,雪狐立刻摆出了进攻的架势,但仍是被韩啸身上的气势压得向后倒退。
韩啸抓住两只小雪狐,放到雪的手上,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雪一站起身,立刻甩开了韩啸的手,仿佛躲避瘟疫般。
韩啸眸光一暗。
雪抱着雪狐直直地向外走,然而,一脚正踢椅子上,
“啊!”
低低地一声痛呼,却仿佛撕裂了韩啸的心。
雪弯腰捂住了脚,韩啸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挥手,好吧,椅子变成了碎木块。
不顾雪仿佛受到了惊吓般的反抗,韩啸直接把人抱起,放到了床上,弯腰就去脱雪的鞋。
“不要!不要碰我!”雪突然尖叫起来,同时脚一踢,韩啸身上立刻多了个鞋印。
烟霞和笼月快步冲了进去。
爷不是在非礼姑娘吧?
“丫头,怎么了?”
老道摸了摸胡须,仙姿飘飘地拿着一只烤鸡走了进来,同时,也盖住了烟霞和笼月的脚步声。
“让他走!”雪大声叫道,同时不忘两只脚一起向韩啸身上招呼。
“哑仆呀,丫头既然如此讨厌你,你就去把柴先劈了,再把马桶刷了,奥,再去河里捉几条鱼,就别在这儿惹丫头厌烦了。”老道的语气很是耐心,很是语重心长。
烟霞和笼月的嘴角抽了抽。
韩啸脸色铁青,一把抄住了雪的脚踝,任凭雪把另一只脚向他身上招呼,固执地伸手脱了雪的鞋袜,察看有没有伤到哪儿,只是在雪向他脸上招呼的时候才躲躲脑袋。
雪的叫声一下子凄厉起来,开始手脚并用,尖尖地指甲只奔韩啸而去。
烟霞和笼月咽了咽口水,为韩啸捏了一把冷汗。
韩啸向后一闪身,堪堪地躲过了雪的两只利爪,低头察看雪的脚趾,见只是有些青红,这才放了心。
雪的脚一得到自由,立刻仿佛受到了惊吓般,索索地向床里缩去,同时把怀里的两只小雪狐紧紧地抱着,两只无神的大眼睛更是惊恐地睁着。
纯属一副受到恶人欺凌的小媳妇样。
烟霞和笼月瞬间心酸无比。
韩啸双眉紧皱,内心的愧疚、心疼、自责等各种情绪一起涌了上来,艰难地张了张嘴,但是没吐出一个字,转身走了出去。
雪听到韩啸离开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般,低头摸了摸怀里的两只小雪狐。
老道一只手摸着胡须,一只手提着烤鸡,眼露精光,仔细地看了看雪的神情。
忽然,雪又露出了惊恐的样子,开始瑟瑟发抖。
老道一挑眉。
韩啸一手拿着一个大木簸箕,一手拿着一把破笤帚走了进来。
烟霞和笼月瞅了瞅地上的碎木头,翻扣的铜盆,湿哒哒的地面,很有默契地低头,脚步极轻地退了出去。
这些还是让爷自己收拾吧,毕竟,爷收拾光明正大不是?
姑娘的耳朵越来越尖了,若是被姑娘听到还有别人脚步声,没准会吓到姑娘。
两个丫头退出门去,相视一眼,快步向厨房走去。
姑娘的饭菜还是她们自己准备吧,爷做的,嗯,实在是,那个、太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