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圈黑黑的,眉间满是化不开的轻愁,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愁绪自责之中。
韩啸的手指抚上了雪柔嫩地脸颊,他的女人,竟然把天灾战祸都揽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她竟是想背负天下苍生。
雪仿佛感觉到了脸上的温暖,感觉到了那种疼爱的目光和轻抚,嘴角不由地向上扬起,嘟囔了一句什么,向着韩啸的怀里拱了拱。
韩啸的嘴角不由地随着雪向上勾了勾,把人向怀里搂了楼,闭上了眼。
睡吧,无论有什么,都有爷在前面扛着,你只管安心做爷的女人就行了。
都说七月是鬼月,下弦月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暗红,发着微弱地光。
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暗,不,应该说是黑,是无边的黑,死寂的黑,仿佛整个世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那吞噬一切的黑。
雪就在这儿黑中沉睡着。
“呜呜——”
低低地哭泣声传来,雪慢慢地睁开了眼。
雪侧耳倾听,有些疑惑,怎么这里会有哭声?
努力的睁大眼睛,好黑呀!
雪摸索着起身,慢慢地向着哭声走过去。
可是,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哭声,然后——
她的背后也传来了哭声。
一处,又一处,瞬时,四面八方都是哭声一片。
雪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心里怕怕的。
抬头望了望天,那一弯月牙,竟然变成了血色。
忽然,一个凄厉的女声在雪身边响起。
“你还我相公!”
雪吓了一跳,本能地就往后退。
“我不认识你相公!我有男人!”雪大声分辩着。
蓦然,雪的脚踝被人抓住了。
是一只小小的手,雪甚至能感觉到那细小的手指上,传来的冰冷的温度。
“你还我爹爹……你还我爹爹……”
孩童的声音中,有种尖细的凄厉。
雪拼命挣扎想挣脱出来,“我不认识你爹爹!”
“不!是你害死了我相公!……你还我相公!……”
雪的胳膊蓦然被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了。
“是你害死了我爹爹!……你还我爹爹!……”
雪脚踝上的小手愈发的冰冷刺骨了。
“我没有!”雪大声喊着,拼命挣扎。
“轰!”地一声,大炮的声音传来,雪的胳膊和脚都自由了。
世界仿佛沉寂了下来。
起风了,风中慢慢地吹散了黑暗,吹亮了天空,露出了四处飘散着的残肢败体。
雪看清了,这是一片苍茫的旷野,遍地尘埃,白雾弥漫,空气中到处都是尘埃。
这个地方她来过!
对!她来过,她在梦中曾经来过!
对!这是梦,她是在做梦!
雪舒了一口气,她不过是在做梦罢了。
雪拼命地想睁开眼睛,从梦中走出来。
于是,她真的走出来了。
她的面前是大片的枣树林,树上是一串串的绿玉葡萄,雪欣慰了笑了,然后,雪的笑凝固了。
大地干裂了开了,如同一张褶皱的脸,又如同一张张巨大的嘴,开始吸食着树上的枣。
树上的枣迅速地被吸进了干裂的裂纹里,然后是叶子,然后是树枝……
很快,整个大地又变得苍茫一片,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张张龟裂的脸,发出狰狞的咆哮……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梦!
不!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
不,不是,不是她……
“雪雪,醒醒!”低沉地声音在耳边响起,雪蓦然睁开了眼。
是梦!果然是梦!
不过是个噩梦罢了!
雪长舒了一口气。
浑身都是冷汗。
韩啸伸手拿起床头的布巾,擦了擦雪额头的冷汗,幽深的眸子看着雪,眼里划过心痛和自责。
他的女人,原来不但睡不好,还一直被噩梦折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