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基端起茶杯示意,笑说:“镔铁百锻而成,杂铁烧融,也能粗锻为好铁。如今所虑,便是袁氏与诸胡迫于我军威势,糅合为一。”
相里暴陷入沉思,见赵基神态轻松,就说:“此乌合之众也,实不足虑。若是末将在五原制造车船,五六月之间就能为前线输运军资。”
“不,我们要因地制宜入乡随俗,既然拿到了河朔七郡,就该用河朔七郡的战法来打。”
赵基身子向后倚在椅背,右手抓着的茶杯轻轻摇晃,眯眼垂目看着打旋的茶汤,赵基面容平静:“东征,若还要后方输运军资,这才是耻辱。你的计划不变,还是走稠阳大道北出阴山接应我军。这段时间你要紧抓车辆制造,冰雪消融后也要多派骨干吏士侦查道路。”
“喏。”
相里暴应下,转而就问:“那行军于金城、河西四郡时,末将可能独领一军,在大司马麾下效力杀贼?”
“嗯,这件事情我可以答应。”
赵基转眉去看相里暴:“论骑兵,你不如张文远、荚文贞、魏子昂、韩文白,我兵出关东所获降将,或擅长楼船水军,或擅长步骑,或擅长山地奔袭。我喜欢车兵,你多多研究车兵战法。战车除了冲击敌阵外,也是移动的堡垒,宜好生研究。运用的好,五千车兵可敌万骑。”
相里暴认真聆听,也是缓缓点着头,同时面露难色。
他人生中第一次见车兵冲阵,就是赵基带着虎贲战车冲击匈奴人,用的就是车兵的传统冲击战术,毫不出奇。
要说出奇,就是赵基带队冲击时,能快速射杀当面的关键敌兵,消解对方的战术反制能力。
另一个出奇的地方,就是虎贲战场第一次运用时,是沿着驰道冲锋,享受了驰道硬化地面的极大便利,规避车兵的最大短处。
可相里暴脑海里,只觉得车兵就该这么用,适合的时候就冲阵,平时就当重装步兵的运输工具。
相对于骑马的重步兵,车载的重步兵有更充沛的作战状态,也有足够、丰富的备用器械;同时车兵行军、野战、遭遇战时,只要极短的时间就能完成变阵,低成本进入临战状态。
不去思索、研究其他的车兵战术,只要依托车辆转运,研究重步兵战术……想必也够自己发展了。
相里暴决心已定,先从训练重装车载步兵开始,先解决人的问题,再说战车的事情。
心意已定,相里暴忍不住好奇询问:“大司马,不知为何总是让末将担任辎重、输运之事?”
赵基也是敛容,认真思考一番:“可能是你为人沉稳,你来管理后勤,不仅是我放心,当时七哥、荚文贞、贾梁道也都觉得妥当。”
相里暴愕然:“可卑职此前并没有担任过军粮或转输之官,只是在家耕牧为生,也不治产业。”
“这或许是我们的偏见,当看到你时,就觉得你是一个沉稳,可以托付关键的人。何况,后来也证明你做的很好,我们没有看错你。”
赵基随意分析,到了现在这样的地位,他已经不需要太多的口头敬语或尊称。
何况相里暴这样的虎贲伙伴面前,私下宴饮时口语随意一些,才是应有的态度。
相里暴闻言只是摇摇头,说:“末将做事依循法度,这怎么能算是擅长储运?”
“呵~!”
赵基轻笑:“手握价值亿万的军资,能依循法度,这已经是千难万难之事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讨论了,你先辛苦半年,以后我让你当我的车营司马。”
“喏。”
相里暴郑重拱手,总觉得赵基没说实话,他错过了太多的军功。
虽然地位很高,可没有实打实的人头功勋,就连他自己,都感觉说话、做事时缺乏底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