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我倒是觉得甜的很呀!”张奂道:“我倒要问问,冯公你也是读过五经圣人之言的吧?这些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眼睁睁的看着魏聪派兵迫害忠良贤明之人,却坐视不理,圣人之言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来张司空觉得魏某人所做作为违背了圣人之言了?”魏聪正好从门外进来,他笑了笑:“好,我倒要请张司空说说,魏某人做的哪件事情违背了圣人之言?”
“哪一件事情?”张奂冷笑一声:“那可太多了,张某一时间可说不完。这样吧,我问你,袁基、何颙、伍琼、许攸这些人都是天下名士,有功之人。你为何派人袭击鹿谷,或者杀害,或者缉拿,你纵然身为大将军,也不能这般胡作非为吧?”
“原来如此,你们两位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呀!”魏聪笑了笑:“也好,即便二位不来,我也要请二位来,将这件事情告诉二位,二位自己来了,倒是省下气力了。高功,你派人去一趟邓校尉那儿,将鹿谷一案的案卷取一份来,让二位看看!”
“喏!”孟高功招来一名侍卫,低声叮嘱了几句,那侍卫便出去了。魏聪拍了一下手掌,在当中的位置坐下:“这等案子,照例是由司隶校尉处置的!所以我这里也没有案卷,还请二位等一等吧!”
“装腔作势!”张奂冷哼了一声,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闭目等待起来。
过了约莫一顿饭功夫,邓忠一行人便到了,他向屋内三人行礼。魏聪点了点头:“邓校尉,张司空和冯太尉是为了鹿谷那件事来的,这个案子是你在办,就由你向他们二位禀告一下吧!”
“喏!”邓忠应了一声,便从王志深夜出首讲起,然后是魏聪连夜派人四出缉拿,并在鹿谷擒获了若干人犯,最后道:“此事的主谋乃是袁术袁公路,此人企图先在宫中刺杀魏大将军,然后在京师纵火,袭杀三公,也包括二位,以及太皇太后以及天子,然后拥立平原王刘衡为天子。这些便是口供案卷,二位可以细看!”
张奂接过案卷翻看了几页,便冷笑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的道理老夫还不知道吗?汝等以刑迫相求,受刑者求死不能,什么口供还得不到?袁术在哪里?”
“追兵赶到时,主谋袁术已经逃走了,张司空,请细看,这里可不仅仅有口供!”邓忠不卑不亢:“按照口供,我们在鹿谷和雒阳城内外几个地方都发现了大批兵甲弓弩,还有火油等纵火违禁之物,还有名册誓书,这些可都不是口供。这是一场大阴谋呀!一旦袁术等人得逞,不但大将军性命难保,就算大汉只怕也有倾覆之危!”
话说到这里,张奂顿时哑然,一旁的冯绲咳嗽了两声,笑道:“大将军,然明兄不晓得内情,又是个直性子,说话没有遮拦,你可莫要怪他!”
“我当然不会怪他,否则就不会亲自来见他了。我也不瞒冯公,我刚刚从宫里出来,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合眼,累的要死。太皇太后已经说了,无论是谁,都要查到底,依照律法严加处置,决不允许任何人颠覆了四百年大汉天下。二位年纪都比我大,食汉禄时间都比我长,原本有些话是不应该由魏某说的。但今天我还是要多嘴一句:高皇帝诛灭暴秦,扫平项羽;光武皇帝诛灭王莽,扫平群雄,才有大汉四百年的天下,不能在我们手里没了。在这件事情上,无论他的资格有多老,官位有多高,一旦触碰到了,魏某都不会放过了!”
听了魏聪这一番话,无论是冯绲还是张奂两人都已经是汗流满面,口供啥的可以造假,大批弓弩兵甲,火油,名册誓书这些东西可没法造假。而且袁术、何颙、许攸这几个人也是有前科的,他们先前就是那种喜欢与江湖游侠交往,收容亡命之徒,当初袭杀宦官这几人都是有份的。而且两汉时城市基本都是土木结构,由于瓦片还很贵,许多房屋屋顶干脆都是干草,一旦放火,其后果不堪设想。如果魏聪没有发现这场阴谋,魏聪会不会死不知道,雒阳城这场浩劫肯定是躲不过的。
“大将军请放心!”冯绲道:“我等若是知道事情是这样,今天是绝对不会来的,然明兄,是不是呀?”
“对,对!”张奂面色也很难看,虽然不想向魏聪低头,但在雒阳城放火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传出去,自己声名狼藉时肯定的,只怕那些大学生都不会放过自己。
“这就好!”魏聪面色变得好看了些:“还有一件事情,二位,这件案子牵涉甚多,邓校尉名望不够,只怕有些压不住。二位身为三公,不如一同审案,如何呀!”
“这——”张奂愣住了,他没想到魏聪竟然主动提出自己和冯绲加入审案,显然他对这桩案子的真实性有很大的把握。
“大将军就不害怕我和冯公徇私吗?”张奂问道。
“首先,邓校尉也在其中!”魏聪指了指邓忠:“其次,朝廷有律法在,谋反大罪应当如何处置,律法都写的很清楚,你若要徇私,就算过得了我,过得了太后,难道还过得了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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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明呀,我这次可被你害死了!”
刚刚走出大将军府,冯绲就苦笑着对张奂叹息道。
“你这么说,是因为要去一同审问此案之事吗?”
“不错!”冯绲叹道:“你还不明白吗?这桩案子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兵甲,火油,名册都放在那儿了,这等谋反大案除了夷灭三族还能如何?但诛杀这么多人,牵涉这么多,肯定会引来无数仇恨,他让我们也去审案,是让我们分谤的!”
“话是没错,但我等既然为三公,自然要居其位,谋其职呀!”
“别!”冯绲摆了摆手:“三公在本朝是啥,然明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身居高位,坐享荣职,但权力归于台阁,这才是本朝的三公。明明你我当上个两三年就能回乡讲学养老,何必被牵连进这桩事情呢!”
“好吧!”张奂叹了口气:“想不到冯公你竟然会这么想!”
“我还能怎么想?”冯绲突然爆发了出来:“不这么想,难道还想澄清玉宇,做一番事业不成?拜托,你别忘了你是凉州人,我是巴郡宕渠人,你我都不是山东人,不是关中人,如果不是魏聪,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当上三公,这辈子都只能在边郡带兵,和匈奴、鲜卑、羌胡、武陵蛮,还有盗贼打交道。即便能封侯,食禄至多不过千户,还不如窦家的那个娃娃。这就是大汉,我有什么办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