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
“嗯,勾结乱党,蓄谋刺杀大將军,在阳城中纵火,趁乱进攻內宫,然后迎立平原王刘衡为新天子。就是这个乱子!”
“什么?”袁基呆住了,半响之后才惊道:“这,这些我都不知情呀!邓兄,你一定要替我向大將军稟告呀!”
“我相信你的话,但是袁术是这个案子的主谋,至少也是主谋之一!”邓忠道:“像这种谋反大案,铁定是要夷灭三族的,所以你知情与否其实並不重要。还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平原王刘衡,就是袁术密谋中將迎立为天子的那位,已经自尽了!一同自尽的还有妃嬪,两个儿子。”
邓忠的声音並不大,但听在袁基耳中就好像一记记响雷,震得他浑身酥软,片刻后他低声问道:“已经都確定了吗?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鹿谷被捕之人都已经招供,现在依照供词,正在缉拿同党,被捕之人已经有四百余人,其中六百石以上的官员有四十余人,发现私藏的兵甲、火油等违禁之物更是数不胜数,相关的名册,誓书也发现了不少。”说到这里,邓忠停顿了一下:“说句实话,令弟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当初诛灭阉宦之事换了明章皇帝时候,早就满门诛灭了。可是他倒好,干了一次居然还敢再来一次,你们汝南袁氏的胆子是不是有斗大?”
听到这里,袁基已经是哭笑不得:“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呀!”
“那你为何不出首呢?”邓忠问道:“按照供词,鹿谷那次你也是在场的,后来你也没有出首,这种事情不出首就是同党,你应该很清楚的!”
“出首?有人出首?”袁基问道。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大將军的动作怎么会有那么快?”邓忠露出讥消的笑容:“袁兄你真的是太天真了,这种事情让那么多人知道,怎么会没人出首?这可是在宫里刺杀大將军,放火焚烧阳,说句大实话,到现在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袁公路再怎么说也是汝南袁氏,食汉禄也有上百年了吧?汉家有什么亏待他,竟然要做出这等事来?他就没有半点天良吗?”
袁基默然半响,问道:“那袁术呢?他被抓住了吗?”
“他运气不错,缉拿者赶到鹿谷的时候,他已经提前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悬赏已经发出,得其首级者赏钱百万,稟告其线索之人確认后得三十万,大將军还用私財加了黄金三百两的赏格,这等赏格,他逃到哪里都没用!”
“我明白了!”袁基露出一丝苦笑:“你来见我是想让我自裁!”
“不错!”邓忠点了点头:“说到底,汝南袁氏的名声太大,门生故吏太多,如果你们肯自裁的话,那可以让旁支过继,田產也不用全部没入官府!不过大宗子弟是不可能免死的!”
“我明白了!其实我也有一点预感了,只是还有一点幻想,希望不会真的会如此。”袁基长嘆了一声:“那让人送些热水新衣来,让我洗浴一番,清清白白的离开吧!”
“这是自然,酒食热水木桶新衣都准备好了,袁兄请自便!”邓忠摆了摆手,便看到外间送进来热水木桶酒食。看著这一切,袁基长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次日,朝廷发出詔书,由於在狱中的袁氏上下七十余口,尽数自裁,感於其气节,便免去其族灭之罪,只诛杀首恶袁术及其家人。这份詔书,顿时在阳乃至天下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离阳,平阳门“一门七十余口,有官位者便有二十余人,就这么全死了!喷喷!”一个仰著头看著门旁榜文的太学生摇著头:“连续四代为三公,这是何等的富贵荣华,竟然就这么化为泡影,可惜呀,可怜、可嘆呀!”
“照我说,可怜可嘆个屁!”旁人有人冷笑道:“这就是活该!”
“你怎么这么说话!”太学生怒道:“汝南袁氏就这么满门都死了,就连可怜可嘆一声都不行了吗?”
“所以我说你懂个屁!”旁人冷笑道:“这文告上写的很清楚了,那狗日的袁公路密谋谋反,
刺杀大將军,谋害太皇太后和天子。这些也还罢了,他还让人准备了许多火油,准备同时纵火焚烧雒阳,好乘机行事。我问你,要是那廝得逞了,我、你,还有在场的所有人,有几个能不家破人亡的?这种狗东西满门诛灭,不是活该是什么?你可怜一个要还是你自己的人,不是蠢货是什么?”
那太学生被旁人抢白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响之后方才道:“这些不过是一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
“你没长眼晴吗?看看这告示最后是怎么写的?为了取信於民,將从案犯住所搜出的火油兵甲都放在司隶校尉府门口示眾了,你不信可以去亲眼看看呀!袁氏和魏大將军怎么斗和我们无关,可纵火烧城这可不成。当初魏聪纵兵围城也就切断了阳渠,可也没放火烧城呀!”
那人的这番话顿时引起了一片赞同声,和古往今来绝大部分首都居民一样,阳人们早已见惯了帝国上层的各种內斗。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对这种內斗抱著一种玩世不恭的態度,无论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都很难从他们那儿得到真心的支持。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来表明他们的政治態度,那就是“谁贏他们支持谁”。
但这一切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不能受到损害,介於魏聪先前围攻阳时切断阳渠水源,导致城中有疫病流行,其实大部分阳人对魏聪是抱有恶感的,甚至还会对反对魏聪的人抱有一定的同情心。但袁术拿纵火烧城来反对魏聪就越界了,就算他们再怎么反对魏聪,
也不至於拿自己的性命家业作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