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片刻后,洛公廉一咬牙,道:“许大人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只是一座园子却是不足以答谢许大人。
这样吧,我们每年拿出五千领的湘绣,交给许大人销售。
老夫保证,给许大人的价格,是市面上能找到的最低价!”
殿下这才满意的笑了。
湘绣名满天下。
在南北两都售价昂贵。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运到了西番或是扶桑等地,是真正的一本万利!
但湘绣对于绣娘技艺的要求极高,每年产出的数量有限。
洛家的绣场,乃是湘绣最大的供货商。
每年也不过能出产三万领,洛公廉一次给了五千领,的确是很有诚意了。
于是,一切商谈妥当,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洛家四人将许源和殿下送走,洛公节感觉肉痛:“二哥,你可真大方,一开口就是五千领,还给的最低价……”
家里这些产业,赚到的银子家族中每人都有份。
水准越高、分的越多。
湘绣乃是家中重要的进项。
洛公廉低价给了五千领,今年的分红必定减少。
而且以后每年都会减少。
洛公廉瞪了他一眼,骂道:“鼠目寸光!”
洛公廉此时已经想明白了:“你以为那只是给许源的?那也是给殿下的!这是咱们家,踏入北都的一个契机!”
洛家在地方上影响力巨大,这些年一直谋求进入北都。
原本寄希望于洛北,但殿下也能让他们进入北都!
洛公节和洛公尧眼睛一亮,便没了牢骚:“还是二哥看得远!”
“那当然!”洛公廉得意,若是没有这份本事,家里怎么会让我来管事?
他挥手:“走,去找知府,买下这座园子。”
四人往府衙而去,半路上忽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喊:“洛二叔?”
洛公廉转头,看到邬天放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快的冲过来。
洛公廉有些奇怪,跟邬天放的确是见过几次。
但也就是点头之交罢了。
他在占城见到我,怎么这么高兴?
“是天放啊,真巧,居然在南交趾遇到了。”洛公廉微笑。
邬天放已经顾不得寒暄,忙问道:“二叔,洛北呢?我找他好几天了?”
洛家四人脸色一变。
洛公廉阴沉着脸,试探问道:“你找他作甚?”
邬天放拿出了借款的契书:“洛北老弟跟我们家借了整整三十万两银子!”
洛家人脸色再次一变。
心中破口大骂,那怪物真是要坑死我们家啊!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但洛公廉已经试探出来,邬天放显然是不知道洛北的事情,便淡淡道:“哦,这事儿啊,我们并不知情。既然是洛北借的,你找他还便是了。”
邬天放急道:“可是我找不到洛北了,他是你们洛家的人,你们总不能不认这笔账吧?”
洛公廉冷哼一声:“我洛家上上下下好几百口,他洛北是洛北,他借的钱自然是他来还。”
“二叔你们不能……”
洛公廉一摆手打断他:“洛北也没说不还,你去寻他便是了。”
然后洛公廉就带着人走了。
邬天放隐隐感觉不妙,在后面喊道:“二叔知道洛北去哪儿了吗?”
“他又不是我儿子,我怎么会知道?”
邬天放呆愣在了原地。
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喊:不对劲!
这事情很不对劲!
洛北可是他们洛家的天骄,洛公廉以前对洛北可不是这个态度!
整整三十万两啊,让他赔他倒是赔得起,但也要伤筋动骨。
邬天放站在大街上,眼珠子乱转,忽然想起来自己曾说过的那句话:“他是洛北!你家二爷我死了,他都不有事的。”
该不会……
邬天放心里慌了,洛北要是真出事了,这句话可就有了那么一丝“谶言”的意味了!
邬天放顿时不敢在占城呆了,当下直奔南门而去,出了城去运河码头,随便找了一艘回正州的船,上船就走了。
至于说,钱庄的这笔烂账,反正又不是我邬天放放的款。
坑了那掌柜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若是指证我,我肯定是不认的。
你说是我让你放的款,拿出证据来!
没有证据,少爷我告你诽谤啊。
还有龙卫的事情……那也是本少爷认真调查了,慕容尊龙的死,跟许源没关系。
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再派人来查。
……
午饭后,许源陪着殿下在占城内转了转。
半下午的时候,才回到了衙门。
门口的老秦立刻禀告:“大人,有位女子等您好久了。”
殿下的眼神立刻敏锐起来!
许源狠狠瞪了老秦一眼。
这厮是真不会办事啊。
“在哪里?”
老秦感觉到大人眼神中的凶恶,还有些茫然:我又说错话了?
错哪儿了?
“我带您过去。”
老秦前面带路,许源在后面跟着,殿下亦步亦趋,一定要看看,本宫是否还有另外一个敌人!
进去之后一看,却发现等着许源的竟然是袁沐屏。
原本斗志昂扬的殿下,立刻就意兴阑珊了。
“本宫先去休息了。”
转了一下午,殿下也确实有些乏了。
殿下走后,许源将老秦也打发走,然后才笑着对袁沐屏道:“姑娘请坐,怠慢了。”
袁沐屏摇头:“没什么。”
她拿出一份房契:“这是那园子的房契。”
许源就收下了:“这种小事,派个人送过来就行了,不必劳动姑娘专门跑一趟。”
袁沐屏摇头,神情有些犹豫,最后咬着牙说道:“是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许大人。”
许源了然,应该是和命修有关。
“姑娘请说。”
袁沐屏深吸一口气道:“这次洛北的事情,我难辞其咎。回去之后必然是要受到责罚的。”
许源疑惑:“洛家奉养一位命修也不容易,难道还真会严惩姑娘?”
袁沐屏苦笑摆摆手:“我忧虑的不是此事。只是……从入门便在洛家,本以为这天下的命修都是如此,可这次来交趾,却见到了大人。”
许源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羡慕大人的那些珍贵命格,也向往大人的自由自在。”袁沐屏终于说道:“我只是有些难以下定决心,是否要趁机脱离洛家?”
在鬼巫山中,和洛北大战的时候,袁沐屏便有了这种心思。
但她又缺乏勇气。
以她的命格,脱离了洛家怕是难以独立生存。
许源不了解大姓奉养命修的规则,便问道:“你可以脱离洛家?洛家为了奉养你,想必也费了海量的资源,他们会放手?”
袁沐屏幽幽说道:“如果有另外一个大姓,愿意弥补洛家的损失就可以。
或者我自己出钱,弥补洛家的损失。”
许源皱眉,什么弥补损失?这不就跟买卖家奴一样吗?
只不过价格无比昂贵罢了。
大姓奉养,说得好听而已。
供养你所需要的一切,换取你对家族的命格恩荫。
但实际上,你也还是人家的仆人。
袁沐屏接着说道:“洛北的时候,我要负上一定的责任。
我估计洛家对我也会失去信心。
他们必定会寻找新的命修。
我给出一定的补偿,他们应该会放过我。”
许源见她说的笃定,也是好奇问了一句:“你吃住都在洛家,你能给洛家什么补偿?”
袁沐屏看着许源,惨然一笑,道:“咱们命修还能给得出什么?
我的‘家和万事兴’命格!”
许源瞳孔猛地扩大。
“等洛家找到新的命修,他们就会要求我把这道命格,交给新的命修。
北都中有一位高水准的命修,长帮大姓世族做这种事情,不算困难。”
许源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么姑娘来找我,究竟想问什么?”
袁沐屏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我应该脱离洛家吗?”
“我的意见?”许源错愕,咱们非亲非故,也没什么交情,我的意见对你重要吗?
但袁沐屏满眼认真、神色严肃,显然许源此刻的意见,对她真的很重要。
袁沐屏羡慕许源,想要过上许源这样的生活。
她早就没了亲人,也没什么朋友。
许源如今在她心目中,便是如“导师”一般的存在。
她真的很需要许源的意见。
许源认真思索后,道:“如果是我,在这样的局面下,我会先回洛家,和他们谈好。
我可以接受割舍‘家和万事兴’命格的条件,但在洛家找到新的命修之前,我仍旧坐镇洛家。
却不是被奉养了,而是被雇佣,洛家需要按月支付佣金。
至于这佣金……你今后需要什么,就跟洛家要什么。”
顿了一顿,许源还帮她想了一个办法:“洛家请北都那位命修,来割取你的‘家和万事兴’的时候,你可以跟他谈一谈,和他做一笔交易:
用‘栽柳人’或是‘杏林妙手’的命格,从他手中换取一个适合战斗的新命格。”
袁沐屏眼睛一亮!
许源果然跟自己这种被洛家保护着成长的命修不同,他想出的办法可操作性极高。
袁沐屏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起身来对许源深深一拜:“多谢许大人指点迷津!”
“大恩不言谢,将来若有用得到妾身的地方,只需遣一人来告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袁沐屏出去的时候,整个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而她走出房门的瞬间,许源感觉到自己体内,仿佛蛋壳破碎般,发出了“咔嚓”一声。
命修的水准升到了五流!
昨日融合了那些命格,升流本以是水到渠成,但似乎还缺了一点点火候。
今日一番言语,影响了一位六流命修的命运。
六流终于升了五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