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狗改不了吃屎(万字)
许源还真想过,既然阴影邪祟喜欢用鬼银交易,那就將“商法”藏在鬼银中,买走它的红头签。
昨夜和这邪祟短暂接触,许源大致能判断出来,对方的水准约么是个五流。
自己的商法现在也是五流,应当足以应付。
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更加稳妥的“剑討”。
没了红头签,这邪祟在许大人手下,便不堪一击。
许源將它和来买肉的十多只邪祟,一併捉了,算上昨夜的,万魂帕下已经有近三十只大邪祟了!
这里边,少说有一半是出自城內高门大姓!
许大人背著手,不紧不慢的走回了祛秽司。
狐狸姐妹半路上就跟他分开了。
自回白月馆睡觉去。
城中的那些小邪祟们,显得十分躁动。
原本隱约飘忽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並夹杂著一声声悽厉而不可自控的尖叫。
许大人走著夜路,眼神已经开始变冷。
这便是大规模动用邪祟的弊端!邪祟们灵智和理智都十分有限。
易放难收!
“嗯?”许大人忽然眸光一凝,咬牙暗怒道:“浊间那几头,其心可诛!
这是藉此机会,在向本大人示威啊……”
此前,许源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抓捕阴影邪祟这件事上。
阴阳蚺等承诺,发动全城邪祟,帮助许大人搜寻目標,许源便没有去多想。
祛秽司的確没有能力,在夜晚布控整个城市。
但此时城內的这些小邪祟渐渐有些控制不住……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要压制住、不闹出大乱子,一般人就只能去找浊间那几头大邪祟。
这就跟白天许源逼压浊间不同了,现在是许源求著那几头了。
那几头的確是帮许大人办了事,但也在其中藏了一颗软钉子。
向许大人展示了自身的力量,叫许大人明白,你还需要我们!
別真把我们逼急了,逼急了我们催动全城邪祟,跟你鱼死网破!
想通了此节,许源不由笑了:“这段时间,的確是將它们欺压的有些狠了。”
但那又如何?
让本大人向你们低头?做梦!
今夜这事情,全都是因为阴影邪祟而起。
许大人心中,对阴影邪祟的恨意,便又增高了几分!
审问这邪祟、查清知府大人之死的来龙去脉,须得回到祛秽司,明日请来知府衙门的人,一同进行。
但不妨碍许大人暗中吩咐一声,命“万魂帕”中的三首大鬼,去把阴影邪祟收拾一番!
三首大鬼得了“通冥桥”之后,已经在万魂帕中拉起了山头。
实力不断增长,犹在阴影邪祟之上。
得了老爷的吩咐之后,便嘶吼著凶狠扑上来。
一口便咬住了阴影邪祟三条怪手,用力撕扯下来,嚼著吞吃了。
阴影邪祟痛苦不堪、悽厉惨叫!
……
墙根下,一块破瓦片忽然被顶翻起来。
瓦片下原本压著一窝蚂蚁,陡然的诡变了,每一只蚂蚁都迅速增长到拇指大小!
獠牙利爪、眼中冒火、背生双翅。
嗡嗡嗡的飞舞起来,在半空中化作了一道火流,轰隆一声撞在了一户人家的大门上。
那户人家已经被外面的邪祟声吵醒了——事实上这个时候,全城七成以上都已经被吵醒了,他们和这家人一样,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面色惨白,竖起耳朵听著外面的声音,不敢去多想,但也知道今夜怕是要出大事,不容易熬过去……
这些邪祟一撞大门,这家人嚇得连连尖叫。
瘦弱的母亲牢牢抱紧了怀中的小女儿,自己也抖个不停,但恐惧的眼神中,却藏著一股坚定:便是那些邪祟闯进来,也先吃了我!
说不定吃了我,它们就饱了,能放过我的囡囡。
院门上,门神睁眼,真神暴怒!
一片金光扫过,那些刚刚诡变的蚁群,像是炒豆子一样,发出一连串的啪啪声,一只只炸裂。
另一处街道上,一个拐角处丟弃著几件破家具。
还能用的都被人捡走了。
等到明日剩下的这些完全不能用的,也会被人捡回去劈碎了当柴烧。
但就在今夜,其中一只破破烂烂的木箱中,忽然冒出了一团紫黑色的古怪光芒!
箱子慢慢飘起来。
从周围吸来了各种破木头、烂石头等等,竟然是修补好了自身。
箱子咚一声落在地上,接著盖子打开。
从里面爬出来大片漆黑的粘液一样的怪物。
它们饥渴而疯狂,循著活人的气味儿,飞快的朝著周围的宅院爬去!
被门神的怒目金光一照,嗤嗤的冒起了黑烟,发出怪异的惨叫声,被烤乾后、在地上留下一片漆黑的斑块!
许源神情冷肃,类似的事情,在全城各处上演。
邪祟们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
也有更多的东西,被诱发诡变!
邪祟的队伍也在不断壮大。
“哼!”许源发出一声冷哼。
而后把手一抬,牛角灯高高升起。
牛角灯的光芒范围內,许源可以隨意將任何东西,变成自己想要的形態。
一般来说这个范围大约是一丈左右。
但今夜漆黑无月。
牛角灯越升越高,灯光洒落的范围也就越大。
逐渐覆盖了千丈范围。
这种状况下灯光暗淡,无法发挥出牛角灯的能力。
但这件三流匠物的水准实实在在,灯光之下,所有的邪祟都被压制的冷静了下来。
许源脚踩火轮,高高飞起。
而后扣指一弹,筋丹飞出,钻进了万魂帕中,隨意的捆来一头邪祟。
正是那人皮头囊!
许源一口腹中火喷出,却是故意控制著火焰,没有直接將这邪祟烧成灰烬。
这邪祟在火焰中被烧了好一会儿,用鲜血画成的那张獠牙大口,不停发出悽厉惨叫声,响彻整个夜空!
全城人彻底被惊醒了。
总有些胆大的,透过窗户往外一瞧,惊喜一声:“是许大人!”
本来他们还不敢去院子里,现在却有了这个胆气,跑到院子里仰头望著许大人对那邪祟处以火刑!
人皮头囊邪祟最终被彻底烧死,噗的一声,化作了一团秽气,消散在夜空中。
林府后院中,那株倒转的扭曲古树,忽然全身涌出了大量的黑血,然后轰然垮塌。
惨白的骷髏砸落地面,碎成了一地的骨渣。
古老的邪祟就此死亡!
灯光范围內,所有的邪祟都看到了这一幕。
能被阴影邪祟勾出来的,都是城內高水准的邪祟。
一般人不知道它们的存在,但它们在邪祟中大名鼎鼎。
这样被处刑般的诛杀,登时镇住了所有的邪祟。
灯光范围內,所有的小邪祟嚇得魂飞魄散!
方才那种囂张和疯狂不见了,一只只的低头钻回了自己的巢穴中。
下边那些胆大的,欢笑鼓掌连连叫好:“许大人简直是真神在世,庇佑占城!”
今夜壮著胆子看到了这一切,明日又可以去跟身边人吹嘘一番!
许源转移牛角灯,去了下一片城区。
用兽筋绳捆出来第二头邪祟。
这次是那半尸。
许源故技重施,烧的它漏风惨叫,最后化作了一片飞灰洒落!
如此接连数次,许大人不断重复、十分辛劳,心中越想越气,都怪阴影邪祟!
下一次兽筋绳伸进万魂帕中,就带著一丝腹中火。
变作了一道火鞭,狠狠地抽打了阴影邪祟几十鞭子!
打的阴影邪祟全身伤痕累累,嗓子都喊哑了。
三首大鬼在一旁看著,咧开三张血盆大口,幸灾乐祸的嘎嘎大笑。
占城不大不小,牛角灯一次笼罩千丈范围,许源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於將全城邪祟都镇压了回去。
这中间,心里大有怨气的许大人,又折磨了阴影邪祟四次!
阴影邪祟开始还挺硬骨头,只是惨叫並不求饶。
后来就扯著嗓子惨叫:“大人饶命,小的知道错了!”
后来又变成了:“小的愿意与大人为奴,但凭驱策!”
最后就是只能哼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三首大鬼此时再看阴影邪祟,眼神变得格外亲热。
因为它觉得,这东西早晚是我口中美食!
……
钟师兄没敢乱动,老老实实在那酒楼的墙上,贴了一个多时辰。
许源捉了那“血屠鬼差”,他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人家。
他知道许源是四流,他也是四流,所以之前跟踪的时候,虽然谨慎却也並不畏惧。
但他知道自己抓不住鬼差墮落而成的邪祟。
那手帕一样的匠物好生了得!
等到牛角灯升起,他就更不敢动了。
许源镇压了邪祟暴动,回了祛秽司署衙之后,他才悄悄从墙上滑下来,小心翼翼的回了知府衙门。
到了书房中,他身子一晃,跟灯下看书的那个自己合为一体。
一层细细的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钟师兄长长的突出一口浊气。
“天南边陲竟有这等人物!”
白先生问他书社为何要盯著许源,其实钟师兄也不知道。
但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想了想,从一旁的书箱中,取出了一具和鸣轆。
片刻后,和鸣轆接通,那边有个沉稳的声音问道:“这么晚了,有重要的事情?”
“三师兄容稟。”钟师兄毕恭毕敬,將今夜的经过说了。
那边“三师兄”夸讚一句:“你做得很好,我正在路上,后日就能赶到占城。”
锦绣书社同辈之间,自然是以师兄弟相称。
但是本社加上各地分社,学子人数眾多,实难分清楚哪个入门早、哪个入门晚。
因而见面了,都是论了年齿长幼,加上各自的姓氏,张师兄、王师弟的称呼。
但只有三个人,所有人都会称呼他们为,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
不论年纪比他们大还是小。
这三人是锦绣书社这一代,最杰出的学子。
社长曾公开断言,三人都有一流之姿、阁臣之能!
比如三师兄,志向高远、为人豁达、行事颇有大將之风。
若是白先生能亲眼见到这位三师兄,定会发现,钟师兄的一举一动,都有些模仿这位三师兄的意味。
只不过钟师兄得其形而不得其神罢了。
想到三师兄要来,能够跟三师兄一起做事,钟师兄便不免激动,有些睡不著了。
他自认自己不如许源,但许源定然是远不如三师兄的。
……
浊间中,一眾大邪祟们如丧考妣。
它们今夜推掉了各种事务,全都在浊间中紧盯著占城。
可是许源没有来求助。
凭一己之力,残酷而狠辣的镇压了刚露出苗头的邪祟暴乱。
大邪祟们坐蜡。
许源已经回署衙休息了,它们却死寂的坐了很久。
终於,有一位犹豫著开口道:“是许大人没来找咱们,不是咱们不肯帮忙。”
阴阳蚺有些无语的看了它一下。
你这话说的……是真的蠢啊。
竟然寄希望於,许大人没能看穿我们的算计?
想要矇混过去?
见没別人接话,而且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著自己,这一位往后一缩,暗嘆一声,不敢再存侥倖心理。
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这餿主意,是谁提出来的?”
斗面鬼暴跳如雷——只要不亲自面对许大人,它都这般暴躁刚猛——它大吼道:“是你老子我!怎么了?想把老子推出去当替罪羊?
你做梦!
老子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你们可是都同意了!
姓许的要是杀进来,你们谁也別想逃得掉,老子一定拉上你们所有人垫背!”
大家尷尬,是的,它们都没有反对。
並且都觉得是个妙计。
比如那白狐,自以为聪明,每次来都要敲竹槓捞好处,却一点没察觉到这“邪祟大索全城”背后藏著的算计。
大家一时气闷,又都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阴阳蚺忍不住了,朝著斗面鬼叫道:“不管怎么说,这个餿主意是你出的。
你既然这么能出主意,现在应该怎么办,你再给出个主意吧。”
斗面鬼一张大脸憋得一片紫黑,怒气满溢散出,在周围化作了上百道飘荡的黑气。
“老子……”它刚骂了一句,就看到所有人都盯著它。
气势霎时跌落。
这帮狗东西呀,是定要老子来背这口黑锅了。
该怎么办,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愿意第一个说出来。
太丟人……
斗面鬼更不想说。
它一向是“强硬派”。
阴阳蚺已经不耐烦了,逼上前一丈,细长的信子嘶嘶的吐出来。
其他几位也跟著它一起上前!
斗面鬼狠狠咬著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联络白狐,许源帮我们处理了捞过界的那东西,我们要表示感谢!”
大邪祟们鬆了口气。
一个个表现得“寧死不屈”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罢了,为了浊间的安定,也只能如此了……”
……
许源暂时还顾不上浊间那帮蠢货。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
许源起来立刻吩咐於云航,去通知知府衙门那边,派人来一同会审。
知府不在了,顺延下来衙门里的最高官员,本应是同知。
但占城府前一任同知被知府大人挤走了,一直没有新的同知上任。
再往下便是钱通判。
钱通判住在城北,距离林府並不远。
昨夜也是战战兢兢,他所担心的,和一般百姓又不相同。
他魂不守捨得吃完了早饭,想了想在去衙门上值之前,先去了一趟岳父家。
將后院的事情问了个清楚。
林家保证:都处理乾净了,儘管放心。
钱通判心下稍安,结果马车到了知府衙门门口,他正下车呢,一个衙役变快上前稟告:“大人,祛秽司来了一位巡检找您。”
钱通判脚下一滑,库嗵就坐在地了地上!
“啊?!”
身边几个人忙將他搀扶起来:“大人留神些。”
钱通判只觉得两腿发软,有些站不稳,扶住身边人的手臂勉强起身,强自镇定了问道:“那巡检说了……有什么事吗?”
“说是抓住了知府大人案子的真凶,请您过去一同审案。”
通判这才鬆了口气,不知不觉,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
於云航其实就坐在门房里,把大门外钱通判的失態,看得一清二楚,心中连连冷笑。
“你慌什么呢?”
他也不露声色,等钱通判准备好了,这才带著钱通判一起返回祛秽司。
白先生气喘吁吁地从衙门后院跑过来:“两位大人,可否让学生也跟著一起听一听?”
他一脸的悲痛:“毕竟关係到学生的东翁……”
於云航便一挥手,让他也跟上来。
审问过程十分顺利。
不需要上刑,也不需要用什么诡术。
阴影邪祟昨夜已经被许大人折磨的服服帖帖。
首先问的是知府大人的案子。
关於姚月华,白先生猜错了。
姚月华从来不是跟知府大人玩什么“欲拒还迎”的把戏,她是真的对知府大人恨之入骨!
那一夜,她对知府大人下了毒!
知府大人怒不可遏,大骂姚月华,扬言要將她卖到窑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