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的歌曲是一首在当地非常经典的民歌,叫《最好的勒內王》,歌词讚颂15世纪深受普罗旺斯人爱戴的安茹公爵勒內一世,这首歌经常在各种普罗旺斯节日和庆祝活动中被演唱。
一曲唱毕,屋內的佐伊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之后希尔维站到了窗户一侧,后面的女生顶了上来,她演唱的同样是方言歌曲,但曲目变成其他,不过同样是在节日和庆祝活动时演唱的。
希尔维送完祝福打算离开,一扭头看到罗南来了,便停下和他聊了两句。
“来送祝福的人太多,差点就要迟到了!”希尔维指著手腕对罗南说。
罗南笑著说:
“那就晚点再来唄,中午休息的时候。”
希尔维晒巴了几下嘴:
“这你就不懂了,这个习俗只能早上做,而且我祖母结婚的那个年代,需要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唱,中午就错过时间了。“
罗南努力措辞道:
“需要在那么早就送上祝福吗?”
希尔维看了一眼时间,確认给罗南讲完课应该也不会迟到:
“这个习俗的名字叫“晨歌』,最初的样子是日出前女孩们在新娘家的窗户下唱歌,用歌声唤醒她並送上祝福,但很多习俗慢慢消失,保留的也渐渐变了样子,现在时间没有那么严格,早上也行。”
罗南点了点头,有感而发道:
“普罗旺斯的婚礼习俗真多啊。”
这才是结婚前一天呢,明天的规矩不得更多啊?
希尔维露出一副遗憾的样子:
“现在保留下来的只有很小一部分,几百年前,吕贝隆的婚礼要整整举办7天,每天都有许多要做的事情,行了我不和你说了,上班要迟到了。”
目送希尔维离开,罗南步入了佐伊家。
门口唱歌的人一个接著一个,新娘子要不停的说感谢的话。
进入屋內,罗南才发现,新娘子要忙的可不只是这一件事情。
最近罗南和佐伊时常见面,但地点都不是佐伊家。
才几天没来而已,这所之前就已经被佐伊“买买买买』搞得拥挤不堪的房子变成了一个更加拥挤』,但却温暖热闹的“生活杂货铺”。
餐厅那张可以容下十几人同时用餐的桌子被堆叠得几乎看不见桌面。
厚实的亚麻桌布码了一米多高,每一块都带著漂亮的普罗旺斯印或素雅的镶边,旁边是用牛皮纸包裹著的沉甸甸的成套餐具,有几张牛皮纸的缝隙里漏出了闪闪银光。
沿著墙壁的地板上是一个挨著一个的藤篮,里面塞满了各种形状、各种大小、各种顏色的布类。
整个客厅中最恐怖的区域就是沙发。
一组大沙发和两个单人小沙发几乎被像山一样高的绣被所掩埋,佐伊站在它们旁边像是袖珍的迷你娃娃。
“这些不会都是村民送的吧?”罗南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谢谢罗瑟夫妮!”又接收到了一份祝福,佐伊去窗口送去了感谢,隨后才回答罗南,“是的,而且这只是一部分,爸爸妈妈的臥室、我的臥室和维埃里的臥室里还有许多。”
罗南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至少还有作室可以放东,那能放不少呢。”
今天才刚开始,应该还会有人来送礼物。
维埃里的脑袋从绣被侧方探出:
“佐伊的工作室比这里乱上一万倍!”
“啊?”罗南求助的看向佐伊,“东西不是都搬去我那里了吗?”
佐伊像是要晕过去一样,扶著额头对维埃里说:
“真是谢谢你,我刚把这件事忘掉,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醒我,我的工作室彻底“爆炸了!”
几分钟后,罗南见到了爆炸』之后的工作室。
一点不夸张的说,这里像是被飞弹光顾过一样。
墙上飞溅了许多不知名液体,地上全部是木头渣子和奇奇怪怪的零件,两张佐伊没有搬走的工作檯,一个少了一条腿,一个台面黑漆漆的一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点燃过。
而路易此刻正坐在这个焦黑一片的工作檯旁,带著老镜,以握刀叉的姿势握著刻刀在一个箱子上雕刻著什么。
“你在干”
罗南的出现嚇了路易一跳,刻刀和木板激烈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不適噪音。
两个人同时发出惊恐的豪叫。
“你在干什么?”罗南强忍著不適走入这间如修罗场一样的工作室。
路易摘掉老镜,语速飞快的说:
“在给佐伊做希望之箱”,这里面要放新娘家给新娘准备的嫁妆,按照普罗旺斯习俗,希望之箱』必须由新娘的父亲亲自製作。”
路易是那种什么都不干都能闯祸的性格,由他来製作一个箱子,恐怕真的能把这个工作室炸了。
罗南耐心的劝解:
“刚刚希尔维告诉我,习俗可以稍做修改,明天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且那些都需要你的帮忙,不如我们暂时把希望之箱放下,去做点別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伙计。
何苦要为难自己,也为难他人呢?
路易固执的戴上老镜,闷头继续刻木板:
“原来我想要在箱子上雕刻佐伊的第一个作品,就是那只鹿你记的吧?但我现在做了简化,要刻你和佐伊的简笔画,你看,你们两个的轮廓都画好了,只差一些细节,很快就好,很快就完成了真的。“
“那我教你用刻刀吧,別伤到自己。”罗南没有再阻拦。
他理解一个父亲想要为女儿做些什么的心情。
但这样拿刀可不行啊。
“不会伤到自己的。”路易头都没抬的说,“吃一辈子饭了,我天天和刀打交道。”
“滋啦”令人汗毛倒立的牙酸噪音再次出现,罗南想都没想就逃离了现场。
对,你是不会受伤。
受伤的是那块可怜的木板!
关上工作室的门,罗南对不肯进去一步、只在门口等待的佐伊说:
“想个办法让路易停下吧,他那样拿刻刀太嚇人了。”
上帝,他是如何在那种牙酸的声音下坚持这么久不逃跑的?
佐伊双手抱胸,眉头微皱:
“我现在没有时间顾及那边。”
“今天还有什么习俗要做吗?”罗南追问。
佐伊嘆了一□气,一字一句的说:
“得想想如何在明天把村民送的那些礼物搬去你家,按照普罗旺斯习俗,亲朋好友送来的结婚礼物也是“嫁妆』的一部分,要跟著新娘一起去新家......我们原本的打算是步行去城堡,现在多出了这么多“嫁妆”,是不是要改种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