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吕娇起义
新元凤元年,
当遥远西方的奥古斯都与世长辞,並因为自己临死前的心血来潮,从而“活出第二世”后,
就在秦汉在无人在意的情况下,出现了神奇的换家现象后,
被大新朝廷视为“首逆之地”、“黄巾贼老巢”的山东地区,又有人举起了火炬。
而究其原因,
只是为了一个人罢了。
“我怎么能不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呢?”
“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
“我怎么能不疼爱他,为他拼尽全力呢!”
海曲县內,
被岁月染上更多痕跡的吕娇抚摸著孩子生前的衣物,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上面,晕出一个又一个“印章”。
那就是她的血泪,
那就是她的仇恨!
“我那么努力的做好事,不就是为了替孩子祈福,让他能够平安长寿吗?”
“为什么连这样卑微的祈求,都有人要来破坏它,让我不能得到满足呢!”
今年春天,
海曲来了一位新县令。
他传承了田氏的血脉,是得到皇帝认可的宗亲之一。
对方仗著这样的身份,肆意的侵吞著县中的財產,甚至还拒绝接纳賑济从其他地方逃来的灾民身材圆润,肉体肥美的县令登上城墙,大声指责著围拢在外面的灾民:
“上天降下灾祸,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贱民死去的!”
“现在不乖乖的顺应天意,反而跑过来找我乞活,这更是罪该万死!”
这话让海曲城內外之人听了,都颇为震惊。
从小受到母亲影响的游缴吕育便找到县令,请求他改变自己的观点。
“上天降下灾祸,是因为统治天下的权贵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为什么要怪罪到无辜的百姓身上呢?”
“我记得仓库里还有足够的粮食,可以试著去挽救一些人的性命。”
县令拍著桌子责骂他,“你讲的是黄巾贼的理论!”
“上天怎么会因为天子而生气呢?”
“你见过父亲不维护自己的孩子,反倒去维护像野草一般下贱的乡民的事情吗?”
“我现在认为你私下跟太平道有所勾结,应该被捕入狱,接受惩治!”
吕育於是入住了大牢,在阴暗的房间里养起了老鼠。
外面的人听说了他的事,便义愤填膺道,“为百姓说话,指责肉食者的不端,就是太平道的人了?”
“我看这位县令已经跟附近的士族勾结起来想把我们卖个好价钱了!”
天下的黎民百姓如此之多,哪里会有无法看清世情,推测出幕后真相的聪明之士呢?
只是很多时候,
他们迫於生计,不得不停止思考,不去揣摩太多东西,只忙於弯腰驼背,耕耘在农田之中。
但眼下,
肉食者已经不愿再施捨给他们一条活路了。
他们的土地被夺去,成为了某家庄园的一部分。
他们的身体被扣押,成为了某家庄园中,仰赖主人鼻息的奴隶。
天灾人祸?
那只会让普通人感到疼痛和无奈。
对於世家大族来说,
灾祸是自己更进一步,向上攀登的助力。
低贱的土地,
低贱的劳力,
这些他们所需求的资粮,都会通过灾祸这特殊的“器皿”,盛递到他们的餐桌上,等待著贵人们伸出象牙做的筷子。
如此,
被逼到墙角的百姓,自然要挺起腰板,拿起自己手里的农具,不愿意再沉默下去。
锄头挥动起来,
却不再朝向播撒了种子的土地。
镰刀挥动起来,
却不再朝向结出饱满硕果的农物。
这是太平道至今没有被平定下去主要原因,
好在,
海曲县到底还残留著几分过去的安寧,从海上吹来的,包含著水汽的微风,也让那微渺的火焰没有爆裂的燃烧起来。
只是免不了围攻县衙,要求县令释放吕育,並且打开仓库,让他们確认其中储备如何罢了。
这让县令气得全身的肥肉都颤抖了起来。
释放吕育,
这是在挑他作为一方主官的权威!
而打开仓库,
更是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仓库里面的粮食、兵器,
在县令刚刚担任的时候,就私下贩卖给了別人,將国家的资產揣到了自己的钱袋子里。
甚至这次禁止接受灾民,
也在於他提前跟郡中豪强进行了阴暗的交易。
他怎么可以把这些东西都暴露出来呢?
他怎么能受一群贱民的欺辱呢?
他是新朝的宗室,是皇帝的亲戚啊!
而且这里是齐国故地,
是他田氏统治了几百年的地方,
这群贱民怎么敢对著两百年前的主人,摆出这种础础逼人的姿態呢?
但最后,
县令还是顶不住压力,放出了吕育,来平息民愤。
至於仓库?
只能哀嘆天公不作美,一把无名火烧起来,將內外之物,通通烧了个乾净了。
而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县令本该暂时蜷缩起来,等待时间冲淡人们的记忆,让他可以修復自己光鲜亮丽的表相。
可他身体大大的,走路重重的,心眼却是小小的。
掂起那两百斤的肉晃荡一下,还会咕咚咕咚的漾起一滩黑水。
所以他拒绝把自己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我要让吕氏付出代价!”
他又拍著桌子,放起了狠话,
没多久,
他邀请吕育一同宴饮,说是要缓和双方的关係,解开原有的矛盾。
结果在宴会之前,县令忽然伸手一指,意图杀害吕育。
吕育跟他们搏斗,受伤並不严重。
因为他遵循了长辈的教导,跟人开会一直有著穿戴贴身小皮甲的习惯。
县令见状,便更生气了。
他呼唤来了更多了的人,將满院子乱跑的吕育抓住,最后用刀割开了他的脖子。
鲜血落了一地,
县令还高兴的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吕氏终究斗不过我田氏!”
“但他母亲那边该怎么回復呢?”围观了这一切的幕僚忧虑的说。
县令很是无所谓,
,“一个老女人,能惹什么麻烦?”
“叫她来给自己儿子收尸吧!”
吕娇因此过来,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她很冷静的把儿子抬上了车,帮他整理好衣服和头髮,擦乾净了脸庞。
有熟悉的人跟过来,想要安慰她,但吕娇没有额外的悲伤。
她只是嘆著气说,“我儿子的身体从小不好,所以我一直不放心让他独自出门玩耍。”
“每次他闹著要出去,我就会安排几个僕人,牵上两只黄犬,跟隨在他身边。”
“他为了这个,跟我闹过好几次脾气。”
“等做了游缴,他就告诉我说,他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托避在母亲的羽翼下,应该做个安抚乡里,履行职责的大丈夫。”
“所以他不再让我派人跟著,每次出去会直接叫上自己的朋友们·这倒也没出过事情。”
“但这次,”
“但这次!”
“他独自去赴宴,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这就是不听母亲话的下场!”
“他都记得听別人的话,开会穿上护身的皮甲,怎么就不记得我的吩咐呢?”
吕娇说到这里,终於落下泪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