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赛尔的姿态放的略微低一些。
虽然二者职务相同,可出身不同,这就意味着塞巴斯蒂安能想能做的事,不代表他也能去肆无忌惮。
塞巴斯蒂安很直接的做出了两个手势。
先是戳了戳手,摆明了是要钱。
再然后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示意要弄点脑袋。
纳赛尔目光低垂,点了点头。
“我们要去和那位巴依好好商量下。”
见纳赛尔并不反对自己的想法,塞巴斯蒂安便拍了拍纳赛尔的肩。
纳赛尔并非达米埃塔的百夫长,作为一个一位借调过来的百夫长,他如果真不同意这种事的话,最后捅出去了,可能会把笑话传到亚历山大那边去。
因此,即便双方地位有差,可塞巴斯蒂安还是会“尊重”一下纳赛尔的意见。
当然,这些事不适合直接在大庭广众下直接弄,还是需要等到夜里的宴会时,才方便去和这里的巴依勾兑。
当队伍开进村庄,纳赛尔再度将目光从那些村民们的面庞上扫过。
站在那里的、跪在那里的、躺在那里的……
不论是脸上茫然的、愤恨的、失落的……
就连他纳赛尔,与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们,不都是一样的人吗?不都是埃及人吗?
可站在那里的人,在沾沾自喜,躺在那里的人哀声怨道,跟着纳赛尔身后的人耀武扬威。
他们都是埃及人,却也不是埃及人,他们只是“费拉”。
费拉?
对。
在塞巴斯蒂安这些英国人的称呼中,他们就是将阿拉伯语,翻译成fellah。
这个词意指耕耘农地的人或者说农民。
当然,如今这年头的费拉,还不具备后世那些特殊指代的含义。
如果盖里斯在这里的话,就可以说,若不是刘仲敬将斯宾格勒的费拉概念代入中文互联网的话,说不准就没有“费拉不堪”这么一个词汇了。
刘仲敬暂且不谈。
在斯宾格勒的解释中,费拉并非野蛮人而是一个“死去文化”的遗民。他们生活在昔日辉煌文明的废墟中,继承形式但无内在精神。们的宗教变成仪式,他们的法律变成官僚制,他们的道德变成习俗。
这些人,不再认同国家、不再认同民族、就连阶级意识也淡薄无光。
当自由摆在这些人面前时,他们也缩步不前,显得脆弱而温驯,暴戾而不安。
斯宾格勒如此写到:【费拉是不再属于历史的生物。他既不想要自由,也不理解自由。他不再愿意为任何理想而战,也不会为了民族、国家或上帝牺牲。他只是活着,仅此而已。】
从这些人群中经过的时候,纳赛尔踩踏泥土的力度,都不由得加重几分。
莫名的,纳赛尔有些痛恨起脚下这片土地,是这片土地滋养出了这样的人民,而这样的人民在苦难中饱受欺凌,似乎也理所当然。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我该拿什么拯救你呢?我的‘母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