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头万绪,大总管打算从哪开始?”
“云公有何建议?”
云定兴也很干脆直接,“如今债券之事,看来是可行了,这也是开了个好头。
但是借来的钱,能不能办成事,关键还在于人。
可以说,更主要的不在于官,而在于吏。”
苏威也曾跟李逸说过,地方治理首要是吏治。
毕竟事在人为。
再好的政策也得有人执行,好经让歪嘴和尚念,好经也变歪经。
政策执行过程中变形,甚至变歪,变坏是很可能的。
现在这河北的情况更特殊些,
官几乎换成了朝廷中央的,吏却还都是河北地方的。
那李逸这个上官的政策,底下这群小吏能否贯彻实行?
不好说。
尤其是当出现重大改革,必然触及许多旧利益既得者,那有人可能就要故意捣乱,阳奉阴违。
“云公定是早有良策吧?”
“一些老生常谈而已,某身为大王的幕僚,就抛砖引玉吧。我提几点,大王在长安向圣人奏请将洺州大总管府由八州改成三州,又把县并撤到二十八县,
我觉得这一步非常好。
接下来我们回到洺州,便可着手立即推行合州并县之事。
八个州的官员,只能留下三个州官员,谁上谁下谁调走?”云定兴笑笑,“大王正好可借此机会,对洺州府来一个人事大调整,
能者上,庸者下。
能理解大王政策的留,不能理解的走。
同样的,借此机会,把各州县的吏也要大调整,罢撤一批,调换一批,优选重用一批,
如此调整后,就等于八个州的官吏里,精选出最好的一群人充实三州。”
改革,吏治为先,苏定兴不愧是曾干到太尉的人,那比李逸现在这个司空位置还高。
确实有几把刷子。
李逸先想到了发行债券,为他的改革新政提供了基础条件,而云定兴则直奔着人事而去。
有好政策,还得有好官吏执行。
借裁州并县之机,
八个州的官吏里精选出三个州的能吏、听话的吏,下面的二十八个县一样的,裁撤、调换,甚至是新征辟。
就是得打破原来的那套体系。
把州县两级理顺了,把官吏理齐了,那才是深入基层乡村,跟那些豪强地主大户们打交道。
当然,在具体的执行上,
肯定也少不了要经历一番博弈,但以李逸的权势地位,他手头既有亲兵卫队,还能调动朝廷驻在地方的中央军,以及地方上的府兵,乡兵等。
掌握着这么硬的枪杆子,
谁不识趣,那找几只鸡杀了儆猴,也是必然的。
而挑选出一些识时务,甚至是以往怀才不遇的人予以重用,立个榜样也是必然。
李逸上任第一板斧,是发债券,是用一些地方官府的行政权力,来跟豪强大户们交换利益。年息五分的低息债券借款,做为启动洺州发展的油料。
而云定兴来河北,献的第一策,是吏治。
俩人还挺默契。
李逸不在乎云定兴是不是以前拿女儿献给隋太子杨勇而上位,也不在乎他后来献计杀杨勇诸子,连自己外孙也没放过,
他更不在乎云定兴做过王世充的太尉。
云定兴现在是他高级幕僚,他看中的是云定兴能不能替他出谋划策,而不是要求他的道德良好。
云定兴三子五孙,之前在洛阳也都有官职,三个儿子都是三品的将军,孙子们也都有五品官职。
但现在归附大唐,
仅云定兴封了个归德郡公爵,授为李逸的武安王友,子孙还闲着。
李逸笑着跟云定兴说,让他去信长安家中,把这三子五孙都叫来洺州,先在他这帮忙,到时做出点成绩来,他也好向天子举荐。
“派人去洺邢诸州通知,八州九品以上流内官员,全部来洺州城。”李逸纳谏如流,决定先治吏。“我要给他们先来一场考试。”
考试既有笔试也有面试,还有对他们以往任内的考核,他要通过这场考试,决定谁留谁走。
决定谁升,谁降。
八州官员考完,接着再考州吏,先考杂任再考杂职,那些胥役小吏先不管。
一层层考下来,换是能用、可用的人。
各州官吏考完,再考各县的官吏。
等把官吏理顺了,才能进入下一轮。
李逸对自己幕府的一众人道:“这次考核得快,不能拖延太多时间,我是主考,你们都来协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