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何翘首张望,
“带兄弟过去,把这些女人控制起来,別让她们瞎叫了,叫也没用,喊破喉咙都没用了,
谁让姓卢的蠢呢,不仅把自己搭进去了,现在还把一家人给害了。”
从官宦人家的女眷,
到即將沦为卑贱的奴隶,
常何为这些老少女人们嘆息一声。
卢阶想要说话,可下巴脱臼了,根本说不了。
他一把老骨头,也无力反抗,
被旅賁军直接拖著走。
拖出大门,
乌头院墙外,扔上准备好的囚车,直接押往狗脊岭。
长安城处决犯人的主要刑场有两个,一个是狗脊岭,一个是独柳树,这两个地方,分別在长安的东市和西市。
处决犯人,一般要求在闹市处决,也就是当眾处决,起到震慑作用。
狗脊岭就在东市西北角的高坡上,形似狗脊而得名。
东贵西富,
其实东市的人流量要比西市少些,
但卢阶家所在的务本坊离东市很近,因此直接拉到狗脊岭处决。
刚刚还在安享晚年,
转眼间就被扔在囚车里拉到了东市,
很快,卢阶被拉到狗脊岭那块高坡上,
那里因为经常处决犯人,被称为凶煞之地,平时东市里商贩,都不愿意靠近。
旅賁军敲起铜锣,
东市的市吏得到通知,也立马跟著宣告。
听说要斩人,
斩的还是一位前正五品官,又是范阳卢家的,
於是商贩百姓都纷纷赶来瞧热闹。
一位这么尊贵的官人,平时可是连亲自入东市都不允许呢,走在路上还有仪仗开路。
现在却要被砍头了。
百姓总受看热闹,
什么热闹都愿意看,杀鸡杀鸭,杀猪杀羊,这杀人更喜欢看。
甚至有两军交战,百姓不顾安危,跑到城外战场边上观战的,结果被士兵衝击的,
当年战神韦孝宽都这样干过,驱赶著来看热闹的百姓,去衝散敌阵。
很快,
刑场前,挤满了乌泱泱的人头。
那些百姓兴奋的嘰嘰喳喳,
甚至还有人跑去蒸饼店买来了蒸饼,手里高举著蒸饼死命的往前挤,就等著人头落地,好立马拿蒸饼去蘸人血。
人血蘸蒸饼,据说吃了能治不少病,尤其是肺病,有奇效。
这种民间偏方,总是有很多人信的。
一位五品官的血,还是五姓七家范阳卢氏的血,
在那些人的眼中,
肯定更有药效。
常何抬头看天,
也不管时间有没有到中午了,
“宣告卢阶罪行,然后立即行刑!”
卢阶的罪名很简单,就是诬告当朝司空兼侍中的代郡王李逸。
“行刑,立即执行,腰斩!”
“斩!”
一声令下,
专门行刑的刽子手上前,
卢阶脑袋被按在木桩子上,不能动弹,那看著那木桩上的暗红,也不知道斩过多少人脑袋了,
这一刻,他后悔万分,为何要去写那道弹章。
只因找他的人,是卢氏本家大宗嫡系?
恍惚中,
他感觉自己飞起来了···
安化门內乐安坊,该坊靠近上东门,也距离皇城很近,是许多高官府第所在。
司空裴寂,便居住在此坊中。
“阿郎,”
裴律师几乎是一路跑著进了父亲的书房,年轻的裴律师脸色苍白,十分难看。
“何事?”裴寂正在打谱,手捏著玉石棋子。
裴律师咽了咽口水,
“阿郎,就在刚刚,前工部司郎中卢阶,被抄家了,卢阶已经押去东市狗脊岭处斩,估计这会已经被腰斩了,
卢阶的妻女子妇,也全都被籍没为奴了。”
空气中突然很安静。
啪嗒,
裴寂手中的棋子掉落,
砸在棋盘上违章很脆响。
卢阶,
跟裴寂当年在晋阳还是好友,两人甚至还是儿女亲家,裴寂的一个庶子,就是娶了卢阶的女儿。
他几乎不敢相信儿子的话。
“你说什么?”
裴律师又赶紧重复了一遍,他没想到他那个未婚妻的兄长,会如此狠。
只因卢阶一道弹章,都不经审讯定罪,直接就立斩之。
还抄家。
“为何?”裴寂失神落魄。“为何会这样,不是让卢阶弹告李逸贪污,巧取豪夺大肆兼併百姓田地而已吗,怎么就会如此?”
裴律师道:“听说卢阶列举了李逸二十一条大罪,其中还有谋逆造反的大罪。”
裴寂听闻,吹鬍子瞪眼,一把將面前的棋盒棋盘全扫了。
稀里哗啦,
一片狼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