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局面已经稳住了,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的表现,让李世民失望,甚至如今被王珪抓到了这么大的把柄,
李世民或许也想顺水推舟,把这甥舅俩踢一个出政事堂,甚至踢两个也有可能。
此时让高士廉罢相,对李世民来说並不会有什么坏处,
反而会给人一种皇帝大公无私的感觉,
不管是裴寂萧瑀还是封德彝陈叔达,又或是如今高士廉,皇帝都能一视同仁,
妻舅都能罢相。
谁还能说天子偏私不公?
让高士廉去地方歷练一番,也未尝就是坏事。
那边长孙无忌怒气冲冲直奔丽正殿而去。
天子登基时间尚短,长孙还未被册封为皇后,但吉日已经选定,八月初四,正式册封为后。
丽正殿中,
长孙正在看书,
宫女在为她梳妆,她却仍手不释卷。
长孙喜欢与丈夫共执书卷、谈古论今,却很少会去討论朝政。
“阿舅来了,”宫人进来向长孙氏稟报。
听到兄长来了,长孙氏还是很高兴的,赶紧请进来。
长孙无忌进来,一见到妹妹便发泄著心中不满,大倒怨言,什么王珪废太子心腹,如今陛下竟然那般信任他。
甚至只因王珪的一封密奏,现在就让舅父一直停职在家反省。
又说,陛下居然把三公主许给王珪幼子。
“陛下居然封王珪为黄门侍郎,还顶了阿舅的太子右庶子之职。这说,哪有这样的事,自家人都不信任,反而这般信任外人。”
“我觉得,这次密奏之事,根本就是王珪的一个阴谋,否则哪里就这么巧?
他为何不自己上封事,反而要让阿舅转呈?偏偏他事先还把弹劾我的事弄的中书省人人皆知?
就是故意要让阿舅私启他的封事···”
长孙氏静静的听著兄长在那抱怨。
兄长比她大了八岁,她今年二十一,兄长已经二十九,她犹记得那年她们母子三被异母兄长们赶出家门时,
阿兄虽然也还小,却已经拍著胸脯表示会保护母亲和妹妹。
“阿兄,”
“你辞相吧。”
“还有阿舅,你也劝阿舅主动辞相,”
长孙缓缓劝说。
长孙无忌腾的站了起来,“你说甚?”
“说的甚?”他满脸不可置信,“你胳膊肘怎么还朝外拐?”
“阿兄,我这也是为了保护你和阿舅,也是为了保护长孙家和高家,我们家是外戚,外戚专权是大忌。
阿兄和阿舅都是拥立功臣,这份功劳陛下是不会忘记的,如今陛下对阿兄阿舅也是屡屡封赏,
今日又封赏了阿兄和阿舅一子为郡公,这难道还不够吗?
宰相日理万机,无数人都盯著,著实辛苦。
阿兄不做宰相,陛下一样赏识信任。”
长孙无忌听不进去。
他今年二十九,年少时父亲刚死,他们母子三就被异母兄长们赶出了家门,无家可归,只能投奔舅舅家。
经歷过那些年的人情冷暖,长孙无忌想要权势,想要財富,这有什么错吗?
如今他凭著功劳,拥立了妹夫为天子,妹夫拜他为右僕射,他觉得这是他应得的。
“我做宰相,难道会比其它人差?”
“李逸当宰相,在政事堂里跟个摆设似的,身为侍中,就是个人形图章。
你知道现在都有人暗里称他为三旨宰相,
其上殿进呈,曰取圣旨;上可否讫,云领圣旨;退諭稟事者,曰已得圣旨。
他李逸都能稳坐侍中之职,还拜司徒,我兢兢业业,为何却要主动辞相?”
“就因我是皇后的阿兄?”
长孙皇后给兄长倒茶,“李司徒功勋著著,更是拥立首功,但李司徒却一直在向陛下请辞宰相之职,
李司徒非是昏庸无能,只知传旨,实乃知进退。
阿兄应当向李司徒学学。
其实阿兄就做个吏部尚书便好,不应当接受右僕射之封。你看陛下先前要封李逸尚书令,他拒绝,要封他左僕射他仍拒绝。”
长孙无忌道:“陛下今日还加封我和阿舅一子为郡公,对我们还是非常信任倚重的,哪有你说的那些。”
长孙氏无奈的摇头,
“陛下今日加封八功臣一子为郡公,同时又升王珪为黄门侍郎兼太子右庶子,还又赐他爵,又赐公主与他幼子,你真的还没看明白吗?
陛下今日没对阿舅处置,反而赐封,这才是问题啊。
若是陛下直接予以惩戒,不论是罚俸还是训斥,总归是这事过去了。
可是现在却没处置,仍是停职,你还没看明白吗?”
长孙无忌皱眉,“哪有你说的这样严重!”
“阿兄,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和阿舅一起辞相。”
“你们要是不辞相,王珪不会罢休的。”
“而王珪弹劾你们,得到陛下如此赏赐,你说,还会有多少人会蜂拥而上,到时真要群起围攻,上纲上线,只怕就难以善了。
不如现在主动辞相,这事也就能结束了。”
“我不甘心,”长孙无忌咬牙,“你一妇人,哪懂朝堂政治。”
“阿兄若是不信,你可向陛下试探著上一道辞表,便可知晓陛下心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