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又怀了吧?”十狗笑道。
“嗯,又怀了。”罗二笑道。
“真是喜事连连啊,听说老三被陛下钦点为御宿镇副,从七品职官呢。”
十狗话里透露著几分羡慕。
过去罗三虽然当著御宿乡大半个家,也还兼著李逸郡王国的国官大农,但那毕竟不是朝廷命官。
而现在,罗三真的穿上了朝廷的官袍,还是绿色的七品官袍。
“咱御宿乡变成御宿镇,镇长镇副,都跟一般县令一个品级了啊。”
“可不,陛下对咱们御宿乡很满意呢。”
十狗压低几分声音,“可我怎么听说,朝廷是要在咱这试行新政,那些无籍的隱户佃客,这次也全要入籍,听说是登记为客户,不用纳租调,只服丁役便可,也不用交义仓粮呢。
而这次咱们这些在籍课户,可都要缴义仓粮,而且是亩纳二升粟。”
两老头家里都不少地,原来也纳义仓粮,但现在朝廷说御宿乡原来这个义仓粮,因为是乡里自己管理的,所以当改叫社仓。
要在县里设个官府控制的义仓,按亩再每亩征两斗粟。
“一亩二升粟,这一年也得二三十石呢。”十狗道,在过去,这二三十石粮,是一家人的口粮甚至最饥荒那几年,一斗小米就能换个大姑娘小媳妇。
罗二却道:“一亩两升粟,倒也不多嘞。”他听说这个新政,那是女婿代王提出的,那自家当然得支持。
“你说,这一亩两升粟义仓粮,要不要跟佃户分摊?”十狗问。
“咱们都跟佃户对半收成了,就没必要再分摊这一亩两升的义仓粮了吧。”罗二倒是豪爽。
十狗嘿嘿的笑,“这说是对半分,可咱们如今都是跟著代王府的规矩收的,也就主粮那季分一半,塬上麦地咱们只分夏麦,塬下稻地则只收秋稻一半,塬上种玉米大豆,塬下稻油菜萝卜这些,咱可没分成。”
“咱对佃户们可够好的了。”
“你缺那一升粟么?”罗二笑骂。
“嘿嘿,那倒也不缺。”御宿川那也是米粮川,这里的亩產,不管是塬上种麦子,还是漓河畔种水稻,產量都不错。
何况两老头虽然平时走村窜乡的杀猪,可家里都有千八百亩地,一年收租就有上千石粮,还真不缺这二三十石的。
“那就不是,这我家女婿带头的,咱们都得跟上。没有无逸,有咱御宿乡如今的热闹,有咱哥俩现在这般好生活?”
“那没有。”
“我还听说,这御宿乡改御宿市镇后,以后入市的抽厘,还有对行商和坐商、作坊收的钱,都要改成镇衙门来收了,会专门设个镇市署,任命一个市令,来管理市镇和徵收工商税呢。”十狗消息倒还挺灵通。
罗二叫自己徒弟把那头选好的猪赶出来“给它弄顿好的,多加点谷糠,不要光餵红薯藤,加点红薯。”
十狗道:“这最后一顿,吃了也不长肉。”
“死囚还有杀头饭呢,这猪的最后一顿,也得吃点好的,下辈子转世投胎做人吧。”
猪被赶出了舒服的猪圈,慌乱不安中,看到罗二家的猪信提来一桶猪食倒在猪槽里,顿时眼里只有今天这格外丰盛的猪食了。
“官面上的事,咱不懂,也管不了,但我老汉也知晓,这御宿乡那是代王家乡,没谁敢来这乱搞。”
“集会也好,还是市署也罢,抽厘收费也好,还是徵收商税也罢,我相信变不了天的。
咱有代王这棵大树庇护,操那閒心做啥。”
罗老二相信,有女婿在,御宿乡就算变成御宿镇,可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动。
亩纳二升义仓粮也好,还是开徵工商税,又或者隱户要入籍为客户,罗二都不觉得这些会改变什么。
“老哥喂,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这御宿乡啊,也只会越来越好,你且看著吧。”
十狗授了授鬍鬚,看著那头埋头猛吃的猪,“是啊,代王也不会允许有人乱来的,三郎还是镇副呢。
就是不知这市署令会是谁。”
“管他是谁,就算长安来的,一个小小的市令,都不入流內,来了也得守这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