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轻轻拍了拍飞蓬的手背,站起身来:“本座该说的都说了,你神界的会议,本座可不便参加。”他施施然走到殿门口,推门而出时回眸一笑:“飞蓬,我去你的树屋等你。”
飞蓬的脸上涌起一抹红,又在大家神色各异的打趣目光中,飞快将那抹绯色压下去了:“咳,好了,现在我们继续开会。”
重楼并未去管飞蓬和神界诸位长老的“互通有无”,他很清楚,魔界长老院明知自己陪飞蓬亲自去神界下退位大典的请帖,自然不可能不防着神界趁自己退位之机掀起大战。若做不到,那只能算他们无能,只因飞蓬现在已是三皇,天道为平衡计,绝不可能允他插手神魔大战。
于是,重楼轻车熟路地跃下天仪殿,轻盈地落在神树高层的枝丫上。神树已被划拨为禁飞区,他很清晰地感受到四周多出来的阵法,无声无息地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声极低的气音:“呵。”
神族这敌意表现地太明显了,倒也相当光明正大。重楼心里摇了摇头,找准去飞蓬树屋的路,慢悠悠地走着。他的脸上是浅得很难发觉的笑纹,藏在暗处的神族巡逻战士们一眼望过去,只看见魔尊依旧威严的架势。
魔尊与神将手拉手打开封印进入神界的消息,已在极短时间传开了。想到前段时间的艰难、在战争中失去的亲朋好友,他们三番五次想举起长弓利剑,但想到长老们尚未发话,又只能握紧自己的手掌。
‘杀机浓密,但并无危机感,果然没有任何一个神族敢挑衅高层的决定。’瞧着近在咫尺的屋子,重楼抬手,轻轻推开了门扉,传音给自己的神器炎波血刃。
这两柄利刃正随着自己靠近飞蓬树屋,莫名兴奋地抖动着,周遭传来的杀意越重、敌意越深,躁动就越强烈。
这是神器的明示——越靠近飞蓬居所,潜藏的神族战士水平就越强,他们或许还有一些特殊的战阵,能带来极大的、不弱于元老的压迫力,才激起了神器杀伐的本能。
‘这只是忍耐期,被激发的血性注定神族不会当应声虫,轻易坐视最可恨的敌人拐走他们最敬爱的领袖。’炎波血刃这样回复自己的主人,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重楼对器灵的叛逆视若无睹,只在踏入木门后的水帘并反手关门时,设下一个结界,隔绝了背后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视线。
“知道了,我得跟飞蓬商量个对策。”重楼坐在门边,任微凉的水雾扑面而来,只握紧手中的一双血刃。
他知道,自己怕是小觑了轩辕氏和九天练兵的能力。外头这些战士数量不多,实力却都很强,绝不弱于正常的玉衡军战士。果然,只有经过战争的苦难,才能淬炼出战士完美的灵魂体魄,还有一颗不畏强大、不惧生死的心灵。
但是,飞蓬怕是又骄傲又心疼吧?一贯被他保护在身后的族人,在失去他的庇护之后,终于在惨痛的死亡中,被逼出令人惊叹的蜕变。重楼突然站起身来,隔着木门和结界瞧向屋外,心中动荡久久难平。
飞蓬回到树屋的时候,并不意外这里被一层结界笼罩。他的目光扫过忽然安静的四周,对着尽忠职守的巡逻战士笑了笑,低声说道;“辛苦了。”
“将军才是辛苦了。”战士中的队长从树荫后冒出头,回答道:“我们就先撤了,您休息吧。”
飞蓬笑着招了招手,目送他们跳下树枝的矫健背影,眼底有着柔和与欣慰。直到再望不见了,他才偏过身子推门。
“咯吱。”木门应声而动。
随即,重楼的声音传到飞蓬耳边:“你喝点水,先洗个澡,然后等我盛饭。”
烟火气充斥这座已多时未有人息的屋子,飞蓬在袅袅炊烟中忍俊不禁:“好。”
他步伐轻快地跃到近处的溪池旁,看着温度适宜的活水在池中流淌,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树屋通体的幽绿将升高的水色衬得越发青碧,而池畔摆了一座小木墩,上面一盏清茶正泛香,蓝瞳里的笑意不禁晕染地更深了。
飞蓬放松地泡了好一会儿,直到全身舒舒服服,蓝眸迷离半睐,才等到了重楼的脚步声。
“你回家就懒了?”低音蕴含笑意喷洒在耳畔,一张柔软的长巾飞下来,罩在飞蓬身上围起,他感到一双手臂牢牢抱起了自己,如耳边呢喃一样温暖。
飞蓬打了个哈欠,顺势靠在重楼胸口:“咳,那倒不是。”他清了清嗓子,低语道:“他们很担心我,还多多少少和…那些外人一样误会你,我费了不少口舌解释。”
“意料之中,谁让我风评一贯严苛酷厉,魔族又一向以自私自利着称。”想到六界掀起的那几波流言,重楼的臂膀动也未动,只有些无奈道:“辛苦你费劲安他们的心了。”
飞蓬闷笑一声,攥紧重楼的领口,睁开的蓝眸亮得惊人:“我要补偿。”
“当然可以。”重楼把飞蓬按在了椅子里:“吃过饭,一切随你。”他完全能想到飞蓬现在的兴奋,正如自己在魔宫大殿上占有飞蓬的时候。
飞蓬意味深长地瞥了重楼几眼,率先伸筷子为他夹了大半碗菜。
“……”重楼看着碗里全是滋补的菜肴,嘴角微微一抽,却还是默默地低头吃了。他懂飞蓬不言明的捉狭暗示,这是神树,灵力会无时无刻地滋养飞蓬的神体,自己不多补一点,今晚怕是会不好过。
可事实上,就算重楼一顿饭补了不少,这个彻夜难眠的夜晚也还是很难捱。
…彩蛋飞重H,不喜勿入…
重楼轻轻闭上眼睛,把一切都交给飞蓬,任由风浪淹没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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