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黑暗 腐败的考核标准和帝国在边境亲王领真正的战略

马莱堡的考核团队，来的比所有人预期还要快，他们似乎就是完全无心于考察黑森领的各项政治、军事等事务，径直奔着黑森堡就来了。

很快，中央平原的雪原上就出现一列黑点，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向紫荆堡移动。苏离站在主堡最高的塔楼窗口，目光穿透纷扬的雪，紧盯着那条在雪地上压出的深色轨迹。他身后，希露徳一丝不苟地为他扣上最后一件深色毛呢外袍的银扣，伊莉雅则默默递上装饰着紫荆纹章的佩剑。

“我讨厌冬天，讨厌下雪的天气。”苏离皱着眉头，感觉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融合更深了，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开始对冬天有着打心底的厌恶。感觉本世界的冬天似乎就跟艰苦、挑战是绑定在一起的。

只要到了冬天，各种各样的麻烦就来了。

希露徳英姿飒沓的回道：“领主大人，现如今的一切对我们而言都很难算得上是艰苦的挑战了。对这支评定考核团队，您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如果他们不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我们就把他们全杀了。让帝国选帝侯议会重新派人过来。有菲丽丝在，哪怕是选帝侯议会也不会把您怎么样的。”

这一点苏离毫不怀疑。说到底这群来的考核官，也不过是选帝侯议会的一群打工人。说的好听点他们叫官员，实际上就是选帝侯养的鹰犬，没有人会为了鹰犬，跟选帝侯的一位主人发生激烈纠纷的。菲丽丝如果强势坚持，选帝侯议会也会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不过这不符合苏离的意愿，他也不想菲丽丝为了他的事情，与所有选帝侯们为敌。

于是苏离挥了挥手，说道：“我的宝贝，你这也太锋芒毕露了。我只是感觉他们是个麻烦，还没必要把他们斩尽杀绝。菲丽丝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我们就别给他们添麻烦了。”

“走，过去会会他们。”苏离转身，大步走下盘旋的石阶，然后对跟在他身旁的希露徳问道：“我们的元帅在哪里。”

闻言希露徳露出了笑意，当领主大人问元帅在哪的时候，就意味着领主大人已经在考虑动用军事手段了。领地不能一味的怀柔，不然这些腐败的帝国官僚，很容易蹬鼻子上脸。

她立即清晰的回道：“俄尔施泰因元帅和布拉德利副团长已经在城门等候。”

苏离眉头一挑，问道：“布拉德利副团长也在？”

“是的。永恒之光骑士团毕竟位列本世界最顶级骑士团一列，如果布拉德利不是副团长，而是大团长的话，他是能够与正义女神教会牧首、苏兰德行省大亲王同席并列的存在。”

“所以他的存在能够监视这些选帝侯议会的官僚，防止他们极度腐败。有传言说布拉德利神选正在角逐大团长之位。”

苏离看了看希露徳，把这个情报记下。显然希露徳的言下之意，是自己可以扶持他一把。

不过这事得从长计议，要扶持一位顶级大团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最有效的办法毫无疑问是把布拉德利的实力给提升到传奇级。

可这个办法有效、直接，却一点都不迅速。因为要把一位神选骑士提升到传奇级，那挑战实在是太大了。至少苏离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机缘与情报。他唯一接触过的机缘就是莎尔雅之泪。诈骗之神拉诺德就是靠着喝了一瓶莎尔雅的眼泪，直接成神了！这么一滴圣泪，能够让任何实力的骑士都立即提升1个段位。

可是这个莎尔雅之泪苏离给迪特里希用过了，让他提升成了神选级。这个抉择，苏离是一点也不后悔。没有迪特里希的实力提升，怕是对蓝镜领的这一战都未必能打赢。就算打赢了，也是惨胜。到时候不论是希露徳、俄尔施泰因谁战死，苏离都得悔恨终生。

而除了这个机缘，苏离也不清楚怎么才能让神选骑士突破到传奇级了。退一步说，就算有这种机缘，苏离也很难让给布拉德利。希露徳、俄尔施泰因谁提升到传奇级，带来的收益都比布拉德利更高。

眼下还是处理这支马莱堡的领地评定团队为领地的最重要事务。

黑森堡的城门已经打开，布拉德利身披永恒之光骑士团的银灰色罩袍，内衬的振金板甲在雪光下泛着冷硬的微光。他身旁是身形高大的俄尔施泰因元帅，后者穿着黑森领制式的朱红色战袍，腰间悬着沉重的双手战锤。两队骑士肃立两侧——黑森堡的骑士们盔甲明亮，金光璀璨，更难得的是，他们胸前都已经佩戴上了紫荆家族的徽章。如今列队在这里，的确是光芒夺目，气势威严。

蹄铁踏在石桥上发出空洞的咚咚声，考核的队伍终于抵达了。

为首的是一匹略显疲惫的帝国战马，马背上坐着一位穿着帝国官员深蓝色制服、罩着厚实黑熊皮斗篷的男人。他脸色被寒风吹得发青，嘴唇紧抿，细长的眼睛扫过城门两侧肃立的骑士，最终落在为首的苏离身上。他身后跟着数十名衣着华丽的官员和军士，甲胄制式统一，眼神饶有兴致的地打量着城堡的防御设施。两辆覆盖着厚毡的马车紧随其后，车轮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辙印。

官员勒住马，翻身下马的动作带着一丝僵硬。他掸了掸斗篷上并不存在的雪，目光在布拉德利胸前的骑士团徽章和俄尔施泰因战袍的领徽上短暂停留，随后才落到苏离面前。他解开斗篷系扣，露出里面代表选帝侯议会文职官员身份的深蓝色镶金边制服，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展翅的金狮徽章。

“以皇帝之名，及帝国选帝侯议会之权柄，”他的声音不高，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和一丝装腔作势的刻板，“我是赫尔穆特·冯·克劳斯，受命评估黑森领及其领主，苏离骑士阁下，是否符合帝国贵族法度，及其应享有的爵位与权责。”他从内袋取出一卷用黑色丝带系紧、盖着猩红火漆印的羊皮纸，火漆上印着帝国双头鹰徽记。“此为议会授权文书，请阁下验看。”

苏离微微颔首，示意身后的希露徳上前一步。希露徳双手接过那卷沉甸甸的文书，并未打开，只是仔细查验了火漆印的完整和印痕的清晰度，随即对苏离点头确认。

“欢迎来到黑森领，赫尔穆特专员。”苏离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旅途劳顿，风雪严寒。堡内已备下暖食热饮，请专员及随行人员先行休整。”

赫尔穆特专员的目光再次扫过布拉德利和那些装备精良的骑士，最终回到苏离脸上。他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淡、极短暂的弧度，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表情而非笑容。

“感谢阁下的盛情。”他没有客套，显然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也是让他娇生惯养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黑森堡厚重的橡木大门在风雪中缓缓闭合，将凛冽的寒风隔绝在外。壁炉燃烧得正旺，温暖干燥的空气里弥漫着松木和烤肉的香气。长桌上铺着洁白的亚麻布，银质烛台和沉重的陶盘里盛放着热气腾腾的烤野猪肋排、炖鲜鱼汤和黑各种各样的黑森领美食。

赫尔穆特·冯·克劳斯专员坐在长桌主位旁特意安排的座椅上，姿态端正得如同背后插着尺子。他用餐的动作精准而刻板，银质刀叉在盘子上几乎没有发出碰撞声。

苏离端起盛满深红色葡萄酒的银杯，向专员示意：“冯·克劳斯专员，这一杯为了您的抵达，也为了欢迎诸位帝国同僚。。”

赫尔穆特专员抬起眼皮，也端起酒杯，杯沿只是象征性地碰了碰嘴唇：“感谢您的款待，苏离阁下。职责在身，不便多饮。”

苏离放下酒杯，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决定切入正题：“专员一路辛苦，想必对领地的初步观感已有印象。不知帝国议会对开拓领的评定，具体看重哪些方面？我们也好全力配合，展示领地的真实状况。”

赫尔穆特咀嚼的动作停顿了半秒，细长的眼睛转向苏离，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评定标准乃议会机密，为确保公正无偏颇，恕在下不便提前透露。苏离阁下只需确保领地各项事务正常运转，人员档案、税赋记录、军备名册等文件齐备即可。我等自会按章程逐一核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制服袖口一枚小巧的金质双头鹰袖扣。

“机密？公正？”苏离的笑容淡了些，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嘲讽的问道：“帝国的政治当中还有这两项特质吗？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壁炉里的火焰跳动了一下，将赫尔穆特·冯·克劳斯专员那张刻板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苏离那句毫不掩饰的嘲讽，让氛围有些降温。

专员咀嚼的动作彻底停止了。他缓缓放下刀叉，银器落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叮”一声，随后他拿起洁白的亚麻餐巾，极其缓慢、极其仔细地擦拭着嘴角。

当他终于抬起眼看向苏离时，那细长的眼睛里露出了一抹贪婪的光芒。他扫了一眼侍立在苏离身后的希露徳，又瞥过角落里如同雕像般沉默的俄尔施泰因元帅，最后，他的目光在大厅内富丽堂皇的装饰和珠宝上停留了足足两秒，嘴角那丝习惯性的、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点点。

厅堂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风雪隐约的呜咽。随行的所有官员和军士都停止了进食，放下了刀叉。

赫尔穆特专员没有立刻回应苏离的嘲讽。他身体微微前倾，双臂支在铺着白亚麻布的桌面上，十指交叉。

这个姿势像极了谈判，一点不像是帝国官员的公事公办，他的声音压低了，沙哑而平稳，确保只有苏离能听清。

“苏离阁下，”他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仔细斟酌过，“帝国的疆域，辽阔无垠。秩序的光辉，需要无数的基石来支撑。开拓领，便是这基石的一部分。每一块基石……都有其应有的位置和分量。”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盯着苏离的眼睛。“议会派我们来，就是评估这份‘份量’。份量决定了领地能为帝国秩序出多少力，也决定了……它在帝国的版图上能占多大地方。”

苏离的手指从容的敲击桌面，只是静静地看他。

奥利弗在一旁问道：“专员阁下，您说的这个份量……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