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被好心的保洁阿姨送去了医院。他像个破破烂烂的玩具熊,到处都是露出棉絮的伤口,也不知道是哪个医生大嘴巴,就连给田林换吊瓶的小护士都知道他被男人强奸了。
本来治田林的大胡子医生要联系家属,毕竟田林孤零零的,总要有人照顾。但是田林哭着求大胡子医生别告诉田元,他不想让田元知道自己现在这副丑态。治疗到一半的时候田林自己爬起来去挂号,交钱,用得还是他和罗炎一起攒的首付,那些辛苦挣的钱在医院的刷卡机上滴滴一声响,没了一大半。
田林其实没想哭的,可是捏着卡,付完医药费,他没忍住蹲在医院大厅的垃圾桶旁边呜呜呜的哭,怕吵到别人还咬着嘴唇面对着墙流眼泪。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田林想,治不治都一样了。他没衣服穿,只好穿着病号服溜走了,一瘸一拐的走在酷热的太阳底下。
他最开始一边流泪一边走,后来天气太热了,他就一边流汗一边走。田林走过了菜市场,走过了公园,走过了和罗炎一起散步的人行道,走过了狭窄的小巷,最后回到了和罗炎的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满地的碎玻璃,被撕坏的沙发套,被砸坏的相框,面对这一片狼藉,田林流不出眼泪了,他叹了一口气,从卫生间里拿出来扫帚开始打扫。等全部清扫完,太阳都下山了。田林累的气喘吁吁,浑身疼得厉害,他吞了几片去疼片,才觉得好受一些。
平躺在沙发上,田林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空落落的。
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是罗炎的味道。田林闭上眼睛,就能想出来罗炎睡着的样子,半边脸陷在枕头里,头发支楞巴翘的,帅气的五官变得平和,纤长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着,鼻尖蹭在枕头上,性感的嘴唇有一种软糖一样的感觉,下巴上冒出点扎人的胡茬。
田林会张开嘴,将罗炎呼出来的气都吃进嘴里,嗷呜一口。罗炎这时候就会醒来,那只含情脉脉的眼睛刷的一下睁开,棕色的瞳孔里都是田林的样子,像是有太阳光点缀在里面。原本紧闭的嘴唇也会立马升起弧度,并且笑着对田林说:“早上好。”
睁开眼,只有完全融入夜色的天花板,现在可不是早晨。田林愣了一下,忽然抱紧双臂,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他想躲在罗炎怀里。
罗炎的怀抱,就像是这个处处排挤田林的世界里突然裂开的一条缝,刚好只容得下田林一个人躲进去,让田林从充斥着压力的生活稍微喘一口气。
只可惜这种权利也被剥夺了。现在的田林谁都可以欺负。
田林现在哪儿都疼,连喘气都好像有一千根针在扎着膨大的肺片。他迷迷糊糊的,竟然想喝酒,他想到了俱乐部,也许是太想念罗炎了,穿着病号服的田林踉踉跄跄的打车要去俱乐部。
同样打车去俱乐部的还有霍庆。不过他的司机可就高级多了,俱乐部老板徐道致亲自给霍少爷开着名车,拉着这个娇蛮的金主去俱乐部观看今夜的特别演出。
霍庆显然心情不好,一路上摆着张臭脸,徐道致都怕这尊一点就炸的活阎王给他新提的宝贝爱车内部来个“大装修”。不过徐道致这人向来好信儿又嘴欠,哪怕顶着风险还要问一句:“霍少爷,怎么生气了?”
“没怎么,开你的车。”霍庆没好气的说。正好经过一个红灯,徐道致停下车,用旁光瞟了一眼霍庆。
活脱脱的一个金贵小王子,那张脸放在圈子里都算顶顶够的了,不过脾气被他哥养的无法无天,还有精神病,谁知道哪天就干出来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了。
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着火还要浇油的恶劣心态,本来徐道致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衣冠禽兽,他对着单纯的霍少爷笑了一下,说:“你这样的,放在古代那就是个暴君,三天两头的生气,估计还要虐待下人。你可千万别包养什么明星和嫩模,都怕你给他们打死了。”
霍庆听了徐道致的话,狠狠皱起眉头。
“哈哈,不过你要是真整了个小奴隶天天打着玩儿,是不是能改一改在外面的暴脾气?在家里打腻歪了,出去喝酒你就不会满地扔酒瓶子了。”
徐道致说的是玩笑话,他这人假正经,背地里就是个畜生。霍庆翻了个白眼,本来没想把徐道致的话当回事儿,可是他不可控制的思考起打人这个问题。
霍庆还没真动手打过人,毕竟周围都是圈子里的人,非富即贵,大多数还和家里有商业关系,打了那就是大事,所以他只是对着瓶瓶罐罐摔摔打打,但那样根本满足不了他日渐膨胀的破坏欲。霍庆看着窗外不停变换的街景,心里有个沉甸甸的种子生根发芽,不知怎的,他想到了那个在厕所隔间里做爱的人,如果殴打这个人,会让他觉得心情愉悦吗?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霍庆心头。喝酒的时候他也兴致缺缺,没怎么回应那些敬酒的人,也许是喝高了,那帮人忘记了分寸,忘记了霍庆他脑子有病,其中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的纨绔小子酒气熏天的指着霍庆,大声的说:“你装你妈逼呢,狗仗人势的东西,没了你哥你屁也不是,有娘生没娘教,一点礼貌都没有。”
霍庆这辈子最痛恨瞧不起他的人。尤其是把他和他哥比较,那是恨之入骨。黄毛显然拔了霍庆最惹不得的那片逆鳞,霍庆的火气蹭的一下把理智烧没了,若不是徐道致牢牢抓着他的双手,他手里的酒瓶子已经砸烂了黄毛的脑袋,就像砸一颗烂桃子一样。
这场刚刚开始的聚会在霍庆的咆哮里结束了,其他人纷纷离开包厢避难,黄毛一看事情不对溜得比谁都快。只有霍庆踢翻了酒桌,推开徐道致,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他现在愤怒至极,眼前的一切他都想砸毁,外面的声色犬马让他无比厌恶,只想快点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缓一会儿。
徐道致早就给霍庆的哥哥霍希打电话了。霍希说会派人过来接霍庆,以及赔偿损失。徐道致想,他得控制霍庆来俱乐部的次数了,哪怕他家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么隔三差五的打砸破坏啊。
霍庆胸口里还是团着一股怒火,包厢凌乱不堪,让霍庆更加烦躁,他推开门,离开了包厢,他现在只想回家,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只是好巧不巧,霍庆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走,和醉醺醺的田林撞到了一起。田林个头小,被撞得后退几步,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就看到霍庆愤怒的脸。
田林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只是田林无法想象,他会因为这个表情,从此落入地狱,再无逃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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