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飞扬心中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的确,自己一直高喊反清复明,但如果清朝能让百姓幸福,那么这个口号又有何意义呢?他侧头看时,但见陆沉舟的眼神也在迷茫。
“然而,”空见大师话锋一转,“朝廷是否真能长治久安,还需时光来验证。施主若心系苍生,便应以天下为己任,而非仅仅执着于朝代的更替。”
石飞扬若有所思,向大师深深一拜。
走出禅房,不知何时雪已停,阳光洒在少林寺的金色琉璃瓦上,熠熠生辉。
远处村落传来孩童的歌谣:“新政好,新政妙,百姓日子乐逍遥……”
石飞扬望着这太平盛世,心中却愈发坚定。
他明白,反清复明或许已不再是唯一的道路,但守护百姓,让天下大同,才是他真正的使命。
少室山巅残阳如血,石飞扬扯碎锦袍,乱发如狂草般在风中翻卷,他让陆沉舟代他前往西北,看望涂燕飞、古逽两位分舵主。
“千里不留行”的绝世轻功催至极致,身影化作青灰色幻影,踏碎漫天飞雪向东疾掠。
他掌心血脉贲张,明玉功流转的冰蓝气雾与雪粒相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晶莹的轨迹,恍若仙人遗落的剑痕。初春的西北,那是一片被冰雪封印的世界。
贺兰山脉连绵起伏,犹如一条蛰伏的巨龙,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银白一片。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却吹不起半点黄沙,只在雪面上留下一道道凌厉的风痕。
丐帮西北分舵的城堡,隐匿在贺兰山脉的密林深处。
城堡的屋檐上,冰棱倒挂,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涂燕飞身着一袭淡紫色的劲装,衣袂随风飘动,如同一朵在冰雪中绽放的紫罗兰。
她倚窗而立,眼神中满是思念与惆怅,眼前的皑皑白雪,此刻却仿佛变成了她心尖上那个人——向天歌那如琉璃般的肌肤。
“向天歌……天歌……你在哪里?在江南那温柔乡中吗?好几个月了,我耗尽心力为你筹建好了这丐帮西北分舵,可你呢?你可知道,我的心已被思念填满,犹如这贺兰山脉被白雪覆盖,再容不下其他……”涂燕飞的声音轻柔而哀怨,仿佛那被寒风吹散的雪,带着无尽的哀愁。
这时,涂燕飞的父亲,华山剑宗的掌门人涂滃,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房间。
他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袍,面容严肃,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担忧:“飞儿,那向天歌究竟有何魅力,让你如此痴迷?这江湖险恶,你切莫为了一个男人,乱了自己的心性。”
涂燕飞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爹爹,您不懂。天歌他胸怀大志,武功高强,他的眼神犹如那贺兰山脉的冰雪,冷峻却又带着一丝温暖。我与他相处的时光,虽然短暂,却让我难以忘怀。我为他筹建这西北分舵,不仅仅是为了丐帮的大业,更是为了能在这西北之地,为他守好一方天地。”
华山剑宗大弟子古逽,此时也走进房间,他长相俊朗,眼神中带着一丝嫉妒:“小师妹,这江湖中英雄豪杰无数,何必单恋那向天歌一人?我古逽虽不才,但也愿为你赴汤蹈火,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涂燕飞轻咬红唇,目光坚定:“古师兄,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的心早已给了天歌。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我对他的思念,如同这初春的西北,虽被冰雪覆盖,却依然炽热。”
华山剑宗长老萧鹤龄,捻着胡须,微微摇头:“师侄,这江湖之路,充满了变数。你对向天歌的情意固然令人感动,但也要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如今丐帮西北分舵刚刚建成,周围各方势力都在觊觎,你身为分舵主,责任重大。”
涂燕飞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萧长老,我深知自己的责任。我对天歌的思念,并不会影响我管理这西北分舵。我会守护好这一方土地,等着天歌的到来。哪怕前方荆棘满布,我也会为他守好这西北的冰雪之地。”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在诉说着涂燕飞那炽热而又深沉的思念。
贺兰山脉的积雪,见证着她的情意,如同她对向天歌的爱,坚定不移。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涂燕飞心中一动,难道是向天歌来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那被冰雪覆盖的心房,此刻仿佛有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飞儿,有消息传来,向天歌在江南与粘杆处的人交上了手,虽然大获全胜,但与朝廷的仇,更深了!”涂燕飞的父亲涂滃,神色凝重地说道。
“什么?天歌受伤了吗?”涂燕飞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眼神中满是担忧,“爹爹,我要去江南,我要去照顾天歌。这西北分舵,还请您和古师兄、萧长老帮忙照看。”
涂滃微微皱眉:“飞儿,这西北分舵刚建成,你若离去,这分舵的事务又该如何处理?况且,江南如今局势复杂,你一个女子,前去又能帮上什么忙?”
古逽也在一旁劝道:“师妹,师父说得有理。你在此守好这西北分舵,也是对向天歌最大的支持。他若知道你为了他不顾分舵的安危,恐怕也不会安心养伤。”
涂燕飞咬着嘴唇,眼中泪光闪烁:“可是,天歌他受伤了,我怎能坐视不管?我知道这西北分舵责任重大,但天歌于我而言,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江南受苦。”
萧鹤龄轻轻叹了口气,对涂燕飞说道:“师侄,向天歌没有受伤,你没听明白,向天歌那么高的武功,怎么会受伤呢?诶!我等明白你的心意。但如今这西北分舵,确实离不开你。你若贸然前往江南,不仅可能帮不上忙,还会让这西北分舵陷入危机。你可还记得,向天歌当初将这西北分舵托付给你时的期望?”涂燕飞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向天歌那冷峻的面容。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萧长老说得对,我不能因为个人的感情,而置这西北分舵于不顾。我会守好这西北之地,等着天歌平安归来。只是,天歌他……”
涂滃轻轻拍了拍涂燕飞的肩膀:“飞儿,你能想通就好。这江湖之路,充满了艰辛与挑战。你身为华山剑宗的弟子,又是丐帮西北分舵主,定要以大局为重。”
涂燕飞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爹爹,您放心。我会守好这西北分舵,也会在这冰雪之地,等着天歌。我相信,天歌他定会平安归来,到那时,这西北分舵,便是我们共同守护江湖的根基。”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贺兰山脉的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涂燕飞倚窗而立,眼神望向江南的方向,那被冰雪覆盖的心房,此刻充满了思念与期待。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向天歌曾送给她的玉佩,仿佛那是她与“向天歌”之间的羁绊,在这西北的初春,如同一束温暖的光,照亮她前行的道路。
踏入辽东地界时,呼啸的北风裹挟着细雪钻进衣褶。石飞扬立在山岗之巅,琉璃眼眸映着苍茫雪原,突然踉跄半步——这片被前世记忆浸透的土地,此刻竟如陌生的荒原。
他喉头腥甜,猛然捶打胸口:“雪鹰堡!鹰嘴岩!你们当真……当真随岁月化作齑粉了?”
吼声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往昔的金戈铁马、红烛帐暖,都成了扎在心口的冰棱。
风雪中他跌跌撞撞寻了三日,逢人便问:“可知道雪鹰堡在何处?鹰嘴岩又在何方?”
换来的却是茫然摇头。
老樵夫吧嗒着旱烟,烟锅里火星明灭:“客官说的地儿,老汉活了六十载,愣是没听过。”
村妇抱着孩子匆匆避开,只留下一句:“莫不是冻糊涂了?这方圆百里哪有什么雪鹰堡的。”
几天后的黄昏,石飞扬在一座破庙前拦住个赶车的货郎。
那人鞭子一扬,不耐烦地道:“您老打听的地儿,怕是被万历年间的那场地动给吞了!听祖上说,那年山崩地裂,半边天都塌下来了……”
话音未落,石飞扬已揪住他衣领,周身真气暴走:“你再说一遍!”
货郎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重复时,石飞扬忽觉双腿发软,竟生生跪进积雪里。
琉璃眼眸泛起血色,石飞扬回忆起前世与刘贵在鹰嘴岩下种下的樱树,龚思梦倚着雪鹰堡雕木窗抚琴的侧影,还有柳婷婷舞剑时发间飘落的霜。
他颤抖着摸向腰间鹿皮袋,那里还藏着林婉清临别前绣的帕子,可如今连埋葬她们的青山都已不见踪迹。“哈哈哈哈哈!”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得庙梁积雪簌簌而落,“二百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笑声未绝,三道黑影破风而来。
石飞扬霍然起身,天蚕功凝成的银丝已在指尖嗡鸣。却见三人齐刷刷跪地,为首老者掀开斗笠,露出半张烧伤的脸:“属下丐帮辽东分舵,恭迎……恭迎向帮主!”
原来最近,他们四处躲避清廷追杀,竟不知帮主到来,还是丐帮长老彭新攫飞鸽传书质问,丐帮辽东分舵才派出弟子四处打听“向天歌”的下落。
石飞扬望着眼前三位衣不蔽体的老者,他们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还结着冰棱,恍惚间竟与少室山下安居乐业的百姓形成刺痛双眼的反差。
当他伸手搀扶时,手指轻触到对方掌心的厚茧——那是长年累月握刀持剑留下的痕迹。“雪鹰堡已不复存在,鹰嘴岩也崩塌了,但只要人心未泯……”
话音未落,远处的雪原突然传来如闷雷般的马蹄声,积雪被铁蹄震得纷纷滚落。
“是血煞盟!”独眼老者突然紧握石飞扬的手腕,眼中满是惊恐,“他们与粘杆处联手,三个月前刚血洗了盖州的反清据点!帮主的画像已被贴满辽东城门,悬赏金额高达五万两!”
石飞扬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眼角的泪痕,琉璃般的眼眸在风雪中闪烁着血色的寒光。
“来得正好!”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冰碴般的冷笑,“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雄樱会的意志,是连天地都无法摧毁的!”虽然是丐帮帮主,但是,念念不忘的却是雄樱会。
三百余名血煞盟杀手呈扇形围拢而来,为首的紫袍人腰间暗纹玉佩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向天歌,束手就擒吧!”此人笑声如夜枭般刺耳,“你在江南兴风作浪,竟以为辽东是你的避罪天堂?”
话音未落,三枚淬毒的透骨钉已破空飞来。
石飞扬轻盈地用脚尖一点,施展出“深藏身与名”的轻功,他的身影在飞舞的雪中化作一道幻影,穿梭自如。天蚕功迅速启动,掌心银光闪烁,无数银丝如同银河倾泻,将透骨钉瞬间绞成粉末。
他双掌齐推,施展出“潜龙勿用”一招!土黄色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如狂风般席卷而过,前排的杀手们躲避不及,胸骨被震碎,鲜血和碎肉在雪地上喷洒。
紫袍人见状,迅速抽出弯刀并长啸一声:“结九幽冥魂阵!”瞬间,杀手们结成九宫格阵型,弯刀挥舞间形成黑色气罩,所过之处树木纷纷化为粉末。
石飞扬却选择迎难而上,打狗棒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急速旋转:“棒打双犬!”竹棒化作三丈长的金色巨棒,直接击碎了气罩的一角。
在混战中,石飞扬注意到一名杀手腰间的玉佩——正是城隍庙围杀时的西域标志。
他怒喝一声,腾空而起,一招“飞龙在天”使出,掌间赤金色的龙影咆哮而出,那人甚至未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震得脑浆迸裂,尸体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十丈开外。
石飞扬双足落地,便悍然使出“利涉大川”一招,双掌拍出如汹涌水浪般的掌力,三名杀手被卷入其中,经脉寸断而亡。他的天蚕功银丝更是神出鬼没,时而穿透咽喉,时而绞碎丹田,所过之处血雾弥漫。
有杀手试图近身偷袭,却见石飞扬反手一招“突如其来”,掌力毫无预兆地爆发,那人天灵盖直接被轰碎,红白之物溅在同伴脸上。
紫袍人见局势不妙,突然吹响号角。
又有两百名杀手从雪丘后杀出,领头者竟是血煞盟副盟主!
此人手持链锤,锤头布满倒刺:“向天歌,竟敢到辽东来撒野?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链锤带着破风声横扫而来,石飞扬侧身避开,施展一招“见龙在田”,掌力化作土黄色护盾,将链锤死死卡住。“给我破!”石飞扬暴喝一声,天蚕功与降龙十八掌同时迸发。
掌心吐出的天蚕银丝缠住链锤,掌力轰然炸裂,副盟主虎口震裂,链锤脱手飞出。
不等对方反应,石飞扬旋转身子,反手横劈,“神龙摆尾”的掌法如雷霆万钧,直接将其脊柱拍断。
此时,四周已成修罗地狱,积雪被染成刺眼的猩红。石飞扬周身浴血,琉璃眼眸却愈发明亮。
他望着节节败退的血煞盟,突然施展“时乘六龙”,六条金色龙影冲天而起,所过之处杀手们非死即残。紫袍人想要逃跑,“想走?还能走吗?哼!”石飞扬疾步上前,掌心吐出的天蚕功银丝穿透紫袍人周身大穴,“告诉你们主子,丐帮的魂,永远不会消亡!”
终于,从哀伤中回过神来,终于不再提起雄樱会了。
随着掌心一握,天蚕丝绞得紫袍人的经脉寸寸断裂,整个人如破麻袋般瘫倒在地。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雪落在尸山血海之上。
石飞扬握紧打狗棒,望着幸存的丐帮弟子,低声道:“我们重建雪鹰堡。”
他的声音混着风雪,却坚定如铁,“这次,要让它成为清廷永远拔不掉的钉子!”
说罢,他从腰间那只神秘的鹿皮袋里取出五百两银子,交给那丐帮弟子,吩咐他们快去找工匠、铁匠、泥瓦匠。
那些弟子激动地应令而去。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石飞扬凌乱的发丝,却吹不散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
寒风如刀,夹杂着刺骨的冷意,石飞扬施展出“千里不留行”的轻功绝技,他的身影如同苍鹰一般,在林海雪原上空飞掠而过。千年古松的枝桠在狂风中哀鸣,积雪纷纷坠落,却连他衣角的边都没能触及。
目的地,长白山,已经到达。
随着海拔的升高,空气变得愈发清新而寒冷,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仿佛是记忆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白兰香。
当巍峨的天池终于映入眼帘,石飞扬突然收住轻功。
脚下的玄武岩开始寸寸龟裂,他凝视着眼前这面镶嵌在群山之巅的明镜,呼吸几乎凝固。
初春的天池尚未完全解冻,湛蓝的湖水与皑皑白雪交织,湖心处却有一泓碧水破冰而出,宛如大地睁开的一只碧绿的眼睛。远处的雪峰倒映在湖面,与漂浮的碎冰共同勾勒出一幅水墨长卷,偶尔有山风掠过,冰面轻轻颤动,万千银鳞般的波光便在水面上流转。
石飞扬缓步走向湖畔,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打破了天地间的寂静。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二百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初春,柳婷婷身着月白罗裙,在神水宫前的白玉阶上翩翩起舞。她发间的白兰瓣随着舞姿飘落,与池中锦鲤一同嬉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