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起勇气,韩大爷嗫嚅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玉观音是商娘子所赠不假,我们若嚷嚷出去,只能向世人言明商娘子知礼懂规矩,我们韩家落魄不懂规矩,收了礼不办事,出尔反尔还构害商娘子,韩家的名声彻底扫地。”
韩家最不能丢的就是名声,因着名声之故,哪怕韩家日薄西山,世人也高看一眼,应天府的达官显贵仍旧敬上几分,这是先祖累积的威信。
一旦韩家的行事之风被揭开,应天府的高门大户都会不耻,会真正意义上认同韩家的没落,他们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再能得到。
宵小之徒会趁机对韩家下手!
已经打算放弃韩大爷的韩老夫人心动了动,但韩大爷让她失望太多次,她冷着脸,没有开口。
苗氏不懂这些,但丈夫说的话她会重视,咬牙道:“那就现在毁了,只要县衙搜不到,商氏女能如何?”
韩老夫人疲惫闭上眼。
韩大爷小心翼翼觑了一眼祖母一眼,他心里不是没有这种想法,但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祖母的态度让他心一横:“县令大人让风声传到韩府,他心里明镜一般,我们毁掉玉观音,先不说能不能干净利落不落一丁点把柄给商娘子,一旦被商娘子找出我们毁尸灭迹,就是不打自招,韩府将一无所有,坐实沦落到偷盗商娘子玉观音的罪名!”
看到祖母蓦然睁开眼,眼底重新涌出往日对他的期待之光,甚至盈着水色,韩大爷难堪别开眼,心里却受到鼓舞:“便是我们能做到商娘子拿不出把柄,县令大人也会对韩府失望透顶,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不行,那不行?”苗氏气急,“我们要如何?”
韩老夫人不理会苗氏,只是幽幽看着孙儿。
韩大爷心里很挣扎,这些年他纸醉金迷,身边全是逢迎之人,没有离开应天府的天地,他逐渐忘了应天府之外的天地,他很乐意沉醉在其中。
可就在今日,应天府的县令竟然为了一个商户之女放弃他们韩家,这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韩大爷的自尊心上,比祖母落到实质的耳光更疼!
他关起门来疯疯癫癫想了一天一夜,终于大梦清醒。
但要他说出向商名姝这个她看不起的商贾女低头的话,到了嘴边也发不出声,直到察觉祖母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他才急了。
他知道这一缕幽光一旦熄灭,再不会燃起,心一横:“孙儿亲自给商娘子下帖,问商娘子要如何才能高抬贵手。”
韩府没有勾结白莲教,县令大人已经查明,他为官刚正,不会为功绩坑害韩府,关于白莲教的事情只要祖母出面就能摆平,县令若非有意放过韩府,不会把商名姝告韩府之事泄露给他们。
现在只要商名姝愿意揭过,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韩老夫人按耐住砰砰直跳的心,搭在大腿上的手狠狠掐着腿上的软肉,克制自己声音颤抖:“商娘子处处体面,构害她与白莲教勾结,这是灭族之罪,她能避开反制是她自己的能耐,她不会轻易揭过。”
这些韩大爷都想清楚明白了,有些话启齿难,一旦开口,剩下的便水到渠成:“商娘子是商人,信奉以和为贵,只要我们拿出诚意,她不会非要与我们撕破脸。”
“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能应下?”韩老夫人忍不住再三确认。
祖母语调里隐忍的激动,让韩大爷心口发酸:“能!”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