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目光落在怀中那柄沉甸甸的魔剑上。
德拉科尼恩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邪光，剑身传来一种近乎心跳的脉动，冰冷而贪婪，却又与他的意志产生着奇异的共鸣。
每一次搏动，都将他心头的恐惧驱散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狂妄的信心。
那被虚空龙吞噬部下的懊悔和损失带来的痛苦，此刻都被这把剑传递来的，足以终结帝国的承诺所覆盖。
“我们不能撤退，绝不能！”
阿巴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
他环视着身边那些同样惊魂未定的黑色军团老兵们，阿巴顿深知现在这些自己最为可靠的战士们，需要得到鼓舞和激励，将他们心中的勇气激发出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阿巴顿自然是懂的。
“是的，我们失去了优秀的兄弟，但看看我们得到了什么！”他猛地将德拉科尼恩高举过头，魔剑的眼珠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邪光。
一股无形的威压伴随着刺骨的寒意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间都仿佛扭曲了一下。
混沌星际战士们本能地后退半步，却又被那剑中蕴含的毁灭力量所吸引。
“这是德拉科尼恩，帝国的末日，伪帝的终结者！”
阿巴顿的声音如同战鼓，在狭窄的通道中隆隆回响。
“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正是为此而来，而现在它就在我的手中。”
战帅感受着魔剑贪婪地汲取着周围逸散的恐惧和杀意，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躯体，几乎要撑爆终结者盔甲。
“火星的警报？让他们响吧，这反而能够帮我们吸引帝国的注意力。”
“各位，我们现在就在火星，就在离泰拉最近的一颗行星！”
“泰拉就在我们头顶，唾手可得，你们以为我们来火星只是为了偷一把剑？”
“不！”阿巴顿咆哮道。
“我们是来杀死伪帝的，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泰拉正在内讧，琪乐的光明同盟，正与泰拉国教那些狂热的废物们打得不可开交。
整个神圣泰拉的防御体系，正因为他们愚蠢的内斗而千疮百孔！”
他停顿了一下，让煽动性的话语在战士们心中发酵。
德拉科尼恩的邪光映照着每一张或狂热、或犹疑、但最终都化为狰狞战意的脸。
“帝国之拳，那些多恩的石头崽子正焦头烂额地试图平息他们主子的内乱。
他们已经丢掉了阿斯塔特的尊严和骄傲，甘愿为这些愚蠢的凡人充当卫兵和护盾。”
“机械教？看看以西结的下场，他们引以为傲的大贤者，不过是我们打开宝库的钥匙，是瓦什托尔的走狗，现在更是成了那头‘龙’的点心。”
阿巴顿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充满了诱惑和毁灭的承诺。
“至于禁军？那些金灿灿的看门狗，他们只会龟缩在皇宫深处，只会等待他们那具坐在王座上的腐尸下命令。
他们以为皇宫固若金汤？错了，我们一百年前曾经杀进过皇宫，他们什么也保护不了，不然为什么伪帝现在只能坐在黄金王座上苟延残喘？”
阿巴顿的确是个出色的领袖，在他的鼓舞下，原本还有些散乱的人心立刻被他重新凝聚了起来。
黑色军团的老兵们一个个犹如凶狠的野狼，眼中投射出择人而噬的狠戾目光。
“我们现在站在历史的节点，我们拥有德拉科尼恩这把能够真正重创、杀死伪帝的武器，我们拥有能够直抵皇宫的通道——以西结的私人飞艇和他的最高权限识别码就在我们手中。”
“它能让我们像幽灵一样穿过火星轨道防御，避开泰拉外围的舰队，直接降落在皇宫的起降坪。
这是命运的安排，是混沌诸神赐予我们终结伪帝统治、开启全新纪元的钥匙！”
“放弃？撤退？回到恐惧之眼去舔舐伤口，等待下一个不知何年何月的机会？懦夫才那么想！
勇士们，随我登舰，让德拉科尼恩痛饮伪帝之血，让整个银河在黑色军团的铁蹄下颤抖！为了混沌诸神！为了荷鲁斯之遗志！”
“进军！”
“泰拉！”
阿巴顿高高的举起德拉科尼恩和荷鲁斯之爪，现场的气氛也被点燃到了最高潮。
“为了战帅！为了黑色军团！”
“诛杀伪帝，就在此刻！”
黑色军团战士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恐惧被狂热的战意取代，损失被唾手可得的终极荣耀覆盖。
阿巴顿的演讲如同强心剂，将他们推向了孤注一掷的巅峰。
在卡杨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阿巴顿一马当先，率领着这支包含复仇怒火的精锐，朝着以西结那艘拥有极高权限的私人飞艇冲去。
……
阿巴顿的计划相当的疯狂，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自寻死路。
他要带着一千名最为精锐的黑色军团老兵，搭乘大贤者赛内特·以西结的私人飞船，直接从火星直奔泰拉。
一旦其中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们都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在阿巴顿的带领下，所有的黑色军团老兵都毫无恐惧之心，唯有对复仇和荣耀的疯狂执念。
也只有大掠夺者有这种勇气和决心，除此之外其他所有的混沌星际战士，都只是一些有胆无谋，只想着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维系统治的蠢货罢了。
只有阿巴顿，能够带给他们无尽的荣耀，能够做出天马行空的战略计划。
和卡杨所说的一致，永夜迷宫地区爆发的巨大能量扰动，很快就引起了火星的警惕。
大批的大气层内巡逻战舰和智械机兵被调遣而来，机械神教的注意力虽然被泰拉上的战争吸引，但是火星毕竟是他们的大后方，自然是马虎不得。
感谢以西结的崇高威望，那些赶来查明情况的机械教战舰在发觉以西结的飞船后，甚至连拦下来盘问都没有，就直接干脆利落的放行。
这种顺利，对头脑里热血上涌，只剩下无限激情的阿巴顿来说，就是他英明决定的最好体现。
这一次，天命在他，不在帝国。
事实上，在阿巴顿的心中，如果这一次他真的能够成功刺杀帝皇，那么即便包括他在内的所有黑色军团战士，全都陨落在泰拉，那也是完全值得的代价。
阿巴顿从来都不怕死，无论是昔日的大远征三杰，还是现在的混沌战帅，皆是如此。
他只怕自己的死亡无法带来足够的回报，让这伟大事业后继无人。
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完全可以豁出去拼死一搏！
若是他选择退缩，在以后的一万年，他都将为此后悔。
火星轨道防御阵列的探测波束，如同无形的触手扫过漆黑的虚空。
以西结的私人飞艇“求知者号”，凭借着内部存储的最高级机械教大贤者身份识别码和特殊加密协议，如同披上了一层完美的光学和信号迷彩，悄无声息地滑过密集的监测网。
他们正在离开火星，前往近在咫尺的泰拉。
舰桥内，阿巴顿站在观察窗前，凝视着那颗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被无数防御平台和庞大舰队拱卫的璀璨星球——神圣泰拉。
卡杨站在他身后，灵能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张开，捕捉着泰拉轨道上混乱的灵能信号。
“战帅，光明同盟和国教的舰队确实曾经在泰拉和火星之间的宙域爆发战争，现在信号依然混乱。”千子巫师说道。
“很好，”阿巴顿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意，“混乱是我们的盟友，德拉科尼恩已经饥渴难耐了。”
求知者号凭借着以西结的高级权限，甚至没有受到太多盘查，就获得了进入泰拉大气层、直飞皇宫区域的特殊航道许可。
飞艇平稳地穿过电离层，黑色军团甚至可以看到正在拉锯战的国教宫殿。
光明同盟已经包围了泰拉国教依托宫殿和要塞打造的防线，机械教的泰坦神机行走在泰拉的土地上，不断地轰击着国教要塞的虚空盾。
更多的光明同盟士兵则是在缓慢推进，一点点的啃掉那些被泰坦漏掉的区域。
此情此景，正如一个世纪之前的泰拉围城战。
阿巴顿能感觉到身边的战士们呼吸变得粗重，混合着紧张、兴奋和毁灭的欲望。
飞艇最终降落在皇宫附近一个相对偏僻、但直接连通核心区域的起降坪。
舱门迅速打开，液压系统释放出灼热的水蒸气，阿巴顿第一个踏出舱门，终结者战靴踩在皇宫广场的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回响。
战帅深吸一口气，泰拉皇宫那混合着古老岩石、熏香、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衰败气息的空气涌入肺部。
出乎意料，预想中的警报和蜂拥而至的太阳星界军甚至禁军并未出现。
起降坪周围异常安静，只有远处战场的回声不断响起。
“太安静了……”卡杨的声音通过私人频道传来，带着深深的疑虑，“这不正常，就算人类内斗，皇宫核心区域的防御也不该如此松懈。”
“一百年前，我们耗费了多少的兵力，才打到这里？”
“而现在，我们甚至只需要跳下飞艇就能触及。”
阿巴顿的双眼扫过四周宏伟却冰冷的建筑，一丝疑虑刚升起，就被德拉科尼恩传来的杀戮冲动压了下去。
“也许是宗教内战抽走了泰拉皇宫的兵力，也许是我们的伪装足够完美，也许是……”
他握紧了魔剑，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取代。
“诸神在为我们铺路，不要浪费时间，目标王座厅，所有人全速前进！”
阿巴顿率领着黑色军团，沿着宏伟而空旷的廊道狂奔。
在这时候，守卫皇宫的太阳星界军终于开始露面，但他们的规模显然无法抗衡阿巴顿的黑色军团。
太阳星界军的战士们被黑色军团狂暴的火力和阿巴顿手中魔剑撕成了碎片，他们的推进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这种反常的顺利，让卡杨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他尝试进行预言，但灵视中只看到一片翻滚的、充满未知意味的金色迷雾。
他看向阿巴顿，战帅已经完全沉浸在即将达成终极目标的狂热中，德拉科尼恩的邪光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终于，当阿巴顿冲破了最后一道刻满帝国天鹰的巨型拱门，人类帝国最为重要的心脏——王座厅已经近在眼前。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熏香气味，隐约可以嗅到电离产生的臭氧。
巨大的空间被昏暗的、来自无数反应堆和巨大能量导管的光芒勉强照亮。
视线尽头，是那座如山岳般巍峨，结构复杂到超越凡人理解的黄金王座。
无数粗大的管线、闪烁着能量的符文阵列如同血管和神经，缠绕、刺入王座深处，最终汇聚到那个端坐于其上的，几乎与王座融为一体的身影。
人类之主。
帝皇。
仅仅是远远望见那模糊的轮廓，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恐惧就攫住了每一个闯入者的心脏。
连最疯狂的混沌星际战士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呼吸变得困难。
只有阿巴顿，在德拉科尼恩那冰冷而强大的力量支撑下，才能勉强抵御这股无形的威压。
他死死盯着王座上的身影，一百年前失败的愤怒和怨恨从眼中喷出。
荷鲁斯的失败，军团的毁灭，恐惧之眼中一次又一次的血战，在阿巴顿的心中搅拌融合。
他将德拉科尼恩高高举起。
魔剑似乎感应到了终极目标的存在，发出尖锐刺耳、仿佛亿万灵魂哀嚎的嘶鸣。
剑身上的眼珠疯狂转动，死死锁定黄金王座上的身影。
“伪帝！我来了！”
“你的终结者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