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玉石俱焚
法比乌斯·拜尔的实验基地位于恐惧之眼深处,在这片既不属于现实宇宙,又不属于亚空间的奇特之地,他的安全能够得到最大的保障。
无论是人类帝国的敌人,还是亚空间中那些恶意存在,都在对法比乌斯拜尔虎视眈眈。
然而就算他做好了诸多的防备措施,两名无比珍贵的克隆原体还是在他的面前直接残酷的死去。
这意味着,只要帝皇想,他也可以轻松的杀死自己。
自从拜尔也克隆出了基因原体之后,他心中的傲慢和自负就开始疯狂的蔓延滋生,生出了自己也能够和帝皇相提并论的错觉。
他会超越帝皇,完成人类之主也未曾实现的伟大事业。
但是此刻,他忽然就像是被从头到尾浇了盆冷水般,猛地清醒过来,自己的生命安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保险。
法比乌斯是帝皇之子军团中,极少数从枯萎病魔爪中幸存下来的阿斯塔特。
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他曾经依靠着自己的药剂师身份修改了医疗记录,同时暗地里从那些战友遗体中提取特殊物质,制成了能够让自己苟延残喘的药剂。
这段特殊的经历,让他对自己的生命格外的珍视。
在他看来,从枯萎病诅咒中活下来的自己,已然继承了那些死去兄弟未曾实现的价值,他必须要完成自己的伟大理想。
然而就在法比乌斯稍微分神的瞬间,费鲁斯已然开始大肆屠杀起面前的所有帝皇之子。
他没有任何武器,但那双由血肉之躯组成的铁拳,就是最致命的凶器。
他如同人形攻城锤,轰然撞上了眼前的帝皇之子。
一名剑士的胸甲连同里面的躯体,被费鲁斯一拳砸得凹陷下去,陶钢和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他反手捏住了另一名剑士手中的夏那巴尔军刀,仅仅依靠手指的力量,就让对方无法移动刀锋分毫。
这种依靠自身锋利伤敌的武器,在面对神经反射速度、力量、技巧都全面碾压的敌人时,再度暴露了自己的巨大短板。
若是拥有着分解力场的动力剑,亦或者是不断旋转的链锯剑,费鲁斯就算是技巧再高,也不可能用手指锁死剑刃。
他可不像本体那样,有着一双刀枪不入的钢铁之手,能够直接硬抗分解力场、热熔超高温、等离子体等要命的攻击。
费鲁斯在触碰到帝皇之子手中的军刀后,迅速脑海中产生了大量复杂的分析数据。
这把武器的材质、锻造工艺、使用时间、习惯,甚至是它的机魂,都被费鲁斯完全洞悉。
在费鲁斯的面前,这些武器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随后原体找准了军刀最为脆弱的一点,用另一只手轻轻一弹,瞬间产生的高频振动就让军刀崩解开来。
“叛徒,死!”
费鲁斯抓住了崩断的军刀前端,随后一个巧妙地上抛翻转,就把那最为锐利的部分直接刺入了帝皇之子的头盔之中,顺着较为脆弱的护目镜没入头颅。
相比起黎曼鲁斯那野蛮粗暴的攻击方式,费鲁斯的一举一动之间,都流露着一种堪称完美的协调和效率。
他不会有多余的动作,但却总能以最小的消耗取得最大的战果。
帝皇之子的剑术在他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实验室瞬间变成了屠宰场,紫色的盔甲碎片、断裂的武器、破碎的尸体四处纷飞,宛若炼狱。
“费…费鲁斯大人……”
一名被同伴尸体绊的减速的帝皇之子剑士,看着如同魔神般冲来的费鲁斯,手中的武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并非最堕落的色孽信徒,心中还残留着对昔日原体的一丝敬畏和对军团过往荣誉的模糊记忆。
而现在,那些痛苦的记忆全都活了过来,化为了费鲁斯的鲜活模样。
面对眼前这无法抗衡,承载着军团最深重罪孽的复仇者,他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原谅我们……”
费鲁斯的铁拳带着呼啸的风声,停在了这名剑士的头顶一寸之处。
他深邃的眼睛剧烈波动着,看着对方脸上那混合着恐惧、愧疚和痛苦的复杂表情。
伊斯塔万v战场上,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那些在背叛前还曾并肩作战的战士……记忆如同毒针刺入他的心脏。
费鲁斯的愤怒中,开始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痛苦意味。
“懦夫!”费鲁斯最终没有落下拳头,而是发出一声饱含失望和鄙夷的低吼,旋即一脚将这名放弃抵抗的剑士踹飞,撞在远处的墙壁上昏死过去。
“拿起你的武器,像个战士一样死去,别玷污了你们最后一点可悲的尊严!”
这一幕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让其他还在抵抗的帝皇之子剑士产生了微妙的分化。
一部分更加疯狂地扑向费鲁斯和挣扎起身的黎曼鲁斯,另一部分则动作明显迟滞,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迷茫。
费鲁斯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们堕落灵魂最直接的拷问,让他们不得不回忆起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
自己的背叛,自己的堕落,自己的羞耻。
这犹如揭开了帝皇之子军团最为敏感的疮疤,并且暴露在了阳光下炙烤。
“废物,一群废物!”法比乌斯拜尔看着瞬间崩溃的防线和死伤惨重的帝皇之子,顿时意识到自己最为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拜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按向腰间一个不起眼的装置,那是连接实验室底层能量核心反应堆的过载控制器。
在他的计算中,克隆原体们彻底苏醒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他虽然已经留下了后手防止这些危险的基因原体反抗,但也没有防范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若是他能够提早知晓会有原体提早苏醒,他说什么也要调配更多的安保力量驻扎在这里。
但是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他宁愿毁掉这耗费无数心血的克隆体项目,也绝不能让费鲁斯和鲁斯带着这些克隆原体离开。
毕竟实验可以再来,但是克隆原体们逃出去那就麻烦大了。
然而就在法比乌斯拜尔要过载反应堆的瞬间,实验室中央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塌陷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弥漫开来……
实验室里的空气变得粘稠甜腻,光线被染上了一层妖异的,不断变幻的粉紫色光晕。
金属墙壁上开始渗出如同汗珠般的粘稠液体,散发出催情与腐败的混合气味。
一个巨大的灵能漩涡凭空出现,漩涡中心,一道身影带着令人窒息的魅惑力缓缓降临。
他的上半身完美无瑕,如同古典雕塑中最俊美的男性,肌肉线条流畅有力,皮肤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四只修长,覆盖着细密柔滑鳞片的手臂优雅地舒展着,散发着一种妖娆的美感。
但腰部以下,却是一条覆盖着光滑亮紫色鳞片,蜿蜒蠕动的巨大蛇尾。
蛇尾末端轻轻拍打着地面,发出令人心神摇曳的、富有节奏感的啪啪声。
他的面容依旧俊美得令人窒息,但那双狭长的眼眸中燃烧着永恒的饥渴、无尽的欢愉与深邃到足以吞噬灵魂的虚无。
福格瑞姆,色孽的恶魔王子降临于此。
“哦……多么…喧闹的小剧场。”
福格瑞姆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实验室,毫不在意的越过死伤的帝皇之子,无视了浑身浴血,眼神凶悍的黎曼鲁斯。
最终,他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将注意力凝固在浑身散发着钢铁般肃杀气息的费鲁斯·马努斯身上。
所有的血伶人,在福格瑞姆降临的瞬间,如同被踩到脚趾头的屁精,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尖锐嘶鸣。
他们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起,浮现出一种面对天敌时的绝望。
对他们这些玩弄灵魂和痛苦的行家来说,色孽的恶魔王子就是唯一的克星,而他们的灵魂只不过是对方最可口的甜点。
福格瑞姆只是慵懒地瞥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群微不足道的虫子。
“安静,小点心们……”
他轻笑着,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却让血伶人抖得更厉害了。
“今天,我的胃口不在你们身上。”他许诺般地舔了舔猩红的嘴唇说道。
法比乌斯松了一口气,面对自己的基因原体,即使是他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和一丝本能的恐惧。
他知道眼前的福格瑞姆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原体了,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色孽的宠儿,成为了可憎的亚空间生物,和人类没有半点关系。
福格瑞姆的蛇尾优雅地滑动,无声地游弋到费鲁斯面前。
他那完美无瑕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怀念、深情,以及一种扭曲占有欲的复杂笑容。
他伸出一只覆盖着细鳞的手,似乎想要抚摸费鲁斯那沾满血污,却依旧刚毅的脸颊。
“费鲁斯……我亲爱的兄弟,我永恒的挚爱……”
福格瑞姆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每一个音节都试图钻入灵魂深处,唤起最美好的回忆。
“看看你,多么的真实,多么的纯粹,这钢铁般的意志,这燃烧的怒火,时间似乎真的倒流了。”
费鲁斯如同钢铁铸就的雕像一动不动,他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福格瑞姆那非人的蛇人形态,只有无限鄙夷和憎恶。
“滚开,怪物!”
费鲁斯的语气犹如战锤敲击在铁砧上,毫无回旋余地。
“别用你那被混沌亵渎的嘴,玷污‘兄弟’和‘挚爱’这些词!”
福格瑞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他眼中的深情瞬间被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取代,但很快又被更强烈病态的占有欲覆盖。
“玷污?亲爱的费鲁斯,你太固执了……”
福格瑞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如同被误解的情人。
“看看我现在的形态,这是进化,是升华,是摆脱了肉体凡胎束缚的终极之美。
我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可以享受无尽的欢愉,难道不比那冰冷短暂,充满痛苦的凡人躯壳美妙万倍吗?”
他的蛇尾开始缓缓缠绕费鲁斯的脚踝,那滑腻冰凉的触感让费鲁斯一阵恶心。
“跟我走吧,费鲁斯,回到我的宫殿,回到极乐天……那里有永恒的美酒,有最动人的乐章,有最销魂的体验……
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超越凡俗的羁绊,享受神祇般的欢愉……就像我们曾经梦想过的,兄弟并肩,征服星河。”
他的话语充满了诱惑,试图勾起费鲁斯心中对昔日情谊的记忆和对力量的渴望。
“梦想?”费鲁斯猛地一震,强行挣脱了蛇尾的缠绕,后退一步。
他眼中的鄙夷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将福格瑞姆点燃。
“我们的梦想是征服星辰大海,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不是为了成为你这种这种沉迷于感官刺激,扭曲堕落毫无廉耻的怪物!”
“看看你自己,福格瑞姆,你曾经追求完美,追求艺术,追求进步。
但现在呢?你只是一具被色孽玩坏的空壳,一个追求无尽刺激却永远无法满足的可怜虫,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的可悲的奴隶!”
费鲁斯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充满了愤怒和痛心。
“你背叛了帝皇,背叛了人类,背叛了兄弟,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在伊斯塔万,你亲手斩断了所有,现在,你居然还敢还敢用这种恶心的姿态来亵渎过去?!”
福格瑞姆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了,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属于恶魔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