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祇注视本身是莫大的荣耀，但被神祇欣赏自己的失败印记，这感觉既让他感到扭曲的兴奋，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屈辱。
他保持着沉默，等待神谕。
“但那些逃逸的小家伙，他们居然敢伤害你，我的宠儿。”
“去吧，去将他们带回来，你会多出许多的玩伴。”
福格瑞姆当即开始表明态度。
“吾主，我必将他们尽数擒回，让他们在永恒的欢愉与痛苦中，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不只是这些，我要让帝皇看着他的克隆儿子们，在我的面前俯首称臣。”
“他在之前的那场战争中让我受尽了委屈，我就用这一份回礼，来让他知道何为痛苦。”
色孽的恶意瞬间淹没了福格瑞姆，他顿时明白自己神明的意图：不仅要抓回克隆原体作为玩物，更要利用他们作为最恶毒的武器，去羞辱、嘲弄帝皇。
“我明白，至高无上的欢愉王子！”
“我将把他们一个不落地带回您的银宫，我向您起誓！”
“若是我无法完成这一使命，我心甘情愿粉身碎骨，灵魂破碎。”
“很好……”神祇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满意的慵懒，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压力稍稍减退。
“至于粉身碎骨什么的，那倒是不必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小甜心。”
随着最后一句话语落下，色孽就如同从未出现过般消失无踪。
靡靡之音再次响起，假面舞者们重新开始狂舞，仿佛刚才那震撼灵魂的召见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但福格瑞姆知道，那不是幻觉。
“准备开始狩猎，为了欢愉之主的意志！”福格瑞姆的声音在六环中开始回荡。
银宫之外，数以万计的色孽恶魔集结于此。
它们形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眼中燃烧着对追猎与折磨的饥渴。
数十艘造型扭曲，装饰着生物皮革和巨大感官器官的色孽掠夺舰、巡洋舰悬浮在恶魔军团后方。
它们的舰艏如同流淌着涎水的巨口，引擎喷吐着粉紫色的，带着甜腻香气的火焰。
而在它们的最前方，则是色孽亲手打造，只为了击败其他邪神大魔而生的夏拉希·魔灾。
福格瑞姆的目光扫过这支为他而集结的恐怖大军，蛇瞳中闪烁着冰冷的、志在必得的光芒。
“出发！”福格瑞姆的高呼道。
“为了欢愉王子！”
众多色孽恶魔的咆哮汇成一股毁灭性的声浪，庞大的色孽魔军如同被点燃的紫色狂潮，在福格瑞姆的带领下，向着目标星球的方向汹涌扑去。
它们所过之处，亚空间洋流被染上妖异的粉紫，留下一条由欲望和痛苦铺就的亵渎航道。
与此同时，亚空间中的另一片相对平静的洋流中。
一艘造型怪异，从外表上看更接近于某种巨型生物的战舰正在亚空间中漂流，
它是法比乌斯利用自己的科技，与暗黑灵族科技结合打造的产物。
这艘战舰通体覆盖着灵能探测的活体外皮，引擎喷射着几乎不可见的幽蓝色离子流，如同黑暗虚空中一个不祥的幽灵。
自从被迫从原体克隆星球撤退后，拜尔就不得不暂时退居于此，寻找新的合适区域重建自己的基因实验室。
舰桥内光线昏暗，只有操作台和巨大的观察舷窗散发着惨白的光芒。
法比乌斯·拜尔此刻正站在巨大的观察窗前，紧紧盯着舷窗外那令人不安的亚空间景象。
“欢愉王子的猎犬出动了，规模不小。”一个血伶人在一旁说道，他的声音像漏气的风箱，带着嘶嘶的回响。
“福格瑞姆复活的速度比预想的快得多，看来欢愉王子真的很生气，直接出手干预了这一过程。”
法比乌斯·拜尔的嘴角向下撇了撇，拉出一个充满鄙夷的弧度。
“福格瑞姆……一个沉迷于感官刺激和病态美学的堕落者，他不过是欢愉王子的傀儡。
他背后的神明无法容忍任何玩具脱离掌控，尤其是当这些玩具本应是祂用来炫耀和刺激其他神祇的战利品时。”
药剂师对这些邪神没有丝毫的好感，他从来不信任祂们。
“立刻将潜行模式提升至最高等级，所有非必要能源输出切断，灵能屏蔽场功率调到最高。”法比乌斯果断下令，语气不容置疑，“我们绝不能被福格瑞姆发现，一丝踪迹都不行。”
“他现在完全是冲昏了头脑，一旦让他找到我们，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拜尔可不会将自己的生命系在福格瑞姆的小心眼上，自己对福格瑞姆的死也有部分责任，堕落凤凰未尝不会报复他。
血伶人们没有任何异议，他们改造过的附肢末端在控制台上飞快舞动，快速操作系统。
战舰外层的活体外皮分泌出更多吸收物质，引擎的幽光彻底熄灭，整艘船仿佛瞬间融入了亚空间背景的黑暗之中，灵能波动被压制到几乎无法感知的极限。
确认潜行状态稳定后，法比乌斯才微微松了口气，但眼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他转身离开舰桥，穿过由生物管道和金属骨架构成的，充满诡异美学的走廊。
走廊两侧的壁龛里，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各种生物器官和未完成的标本在幽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最终，他来到一扇由合金大门前，识别了生物信息后大门无声地滑开，露出内部空间。
这个实验室与战舰外面的风格截然不同，整体色调偏暖，空气经过高效过滤，带着一丝清爽的气息。
实验室的核心区域，一个巨大的、由强化玻璃和精金框架构成的培养舱静静矗立。
在培养舱里沉睡着一个有着成年女性外表的生命体。
她悬浮在营养液中，身形修长而匀称，皮肤白皙细腻，在营养液的光芒下仿佛自带微光。
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有生命的水草般在液体中缓缓飘散，她的面容精致得如同最伟大的艺术家穷尽心血雕琢而成，融合了人类所能想象的一切美好特征。
她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她光洁的额头两侧，微微隆起两个小巧精致的、如同白玉雕琢的螺旋状突起，仿佛某种沉睡中的冠冕。
这就是法比乌斯·拜尔最骄傲的造物，他生物技术的巅峰杰作，他心中真正的“新人类”——美露莘。
因为有她的存在，法比乌斯即便失去了那些克隆原体，依然能够保持着心态的平和。
因为在他心中，即便是克隆原体也不能和美露莘相提并论。
法比乌斯走到培养舱前，那双锐利无情的眼睛里罕见地流露出一种近乎父亲般的专注和慈爱。
他调出全息控制面板，上面瀑布般流淌着关于美露莘的实时生理数据。
“基因序列稳定度99.999%，肌肉纤维密度与力量输出达到阿斯塔特标准，神经反应速度超越星际战士基准线，灵能潜力……未知。”
而法比乌斯最引以为傲的并非是这些，星际战士的身体强度其实比较来说，并不算多强。
只要舍得下成本，利用生物科技和灵能科技制造出来的生化改造战士，几乎每个都比阿斯塔特来的强壮。
绝大部分的阿斯塔特，单纯的肉体力量甚至比不过欧格林猿人。
只不过阿斯塔特在身体强度、智力、改造成本、忠诚度、亚空间抗性等多方面都表现较为出色，综合分较高而已。
“生殖系统：完整，功能正常，具备跨基因谱系繁衍能力。”
“父亲大人。”
一个空灵纯净，如同水晶碰撞般悦耳的声音直接在法比乌斯的脑海中响起。
培养舱中的美露莘并未睁眼，但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精神感应清晰而稳定。
“美露莘，”法比乌斯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感觉如何？适应性调整有异常吗？”
“我很好，这一次突然的迁移并没有影响到我。”美露莘的精神波动中带着一丝对法比乌斯的依赖。
“很好。”法比乌斯满意地点点头，手指在全息面板上快速操作。
“你是完美的，你是人类摆脱孱弱躯壳和愚昧神祇束缚的希望，是通往真正进化的钥匙。
你证明了，最伟大的力量源于最精妙的基因编码，而非向亚空间摇尾乞怜。”
“父亲大人，外部好像有巨大的灵能潮汐。”美露莘的精神感应忽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她的身体在营养液中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充满混乱的甜腻，他们在追逐什么？”
法比乌斯眼神顿时一凝。
美露莘的感知如此敏锐，这既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又让他心生担忧。
在恐惧之眼中，感知太过敏锐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混沌邪神的魔军，由那个堕落的福格瑞姆带领，去追捕一些逃走的实验品。”
他没有隐瞒，但措辞刻意将克隆原体贬低为“实验品”。
“不必担心，美露莘，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拜尔走到观察窗前，看着外面那片被色孽魔军搅动得愈发狂乱的亚空间洋流，粉紫色的污渍正在远离他们，向着另一个方向狂飙突进。
“看着吧，美露莘。”
“福格瑞姆，他以为自己是猎手，是邪神的宠儿，正意气风发地去追捕他的猎物。
但他错了，他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虽然他的确很受宠，但这种宠爱和一个被孩子喜爱的玩具没有什么区别。”
“色孽想独占那些克隆原体？想用他们来羞辱帝皇？想得太美了！”
“祂这样做，把祂的兄弟姐妹们置于何地？”
法比乌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冰冷的金属边缘，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在敲打命运的节拍。
“混沌诸神的本性就是永恒的争斗与背叛，色孽这次大张旗鼓的行动，就像在黑暗的森林中点起最亮的篝火。
你猜，另外三位邪神会怎么做？他们会坐视色孽成功，然后获得这些克隆原体吗？
不，虽然我不知道祂们会怎么做，但是祂们绝不会无动于衷。”
“福格瑞姆此行注定失败，色孽的狂怒，只会成为其他三位神祇眼中的笑柄，成为祂们玩弄阴谋，相互拆台的又一场闹剧。
这就是混沌的本质——无尽的混乱与自我毁灭。”
美露莘静静地悬浮在培养液中，似乎正在消化法比乌斯灌输的理念。
“所以，我们只需静静等待，如同观察培养皿中微生物的争斗。”
“让混沌诸神在它们的游戏中消耗彼此的力量，而我们，将专注于真正的进化。
你，美露莘，以及我创造的新人类才是未来。
那些克隆体，不过是旧时代的残渣和混沌诸神无聊游戏的棋子罢了，真正的完美，不需要乞求任何神明的施舍。”
法比乌斯拜尔悠然说道，他轻轻抚摸着培养舱冰冷的表面，仿佛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