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嗯~~~”
一声压抑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挤出,许愿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悬在头顶的白炽灯泡,灯丝髮出嘶嘶的电流声,忽明忽暗的光线將整个空间切割成破碎的光影。
霉斑在墙壁上肆意蔓延,勾勒出诡异扭曲的纹路,像是楚地古墓中神秘的图腾,在摇曳的光线下仿佛有了生命。
他的双手被粗糙的尼龙绳牢牢反绑在一把锈跡斑斑的不锈钢椅子上,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皮肤。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混杂著霉菌和灰尘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著颗粒感的涩味。
整个房间就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每一寸墙壁都覆盖著厚厚的铜锈,仿佛沉睡千年的青铜器刚刚出土。发黑的铁窗框外,是一片奇特的昏黄色调,分不清是黎明还是黄昏。
吱呀——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进来。逆光中,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直到走近许愿才辨认出来人——年长的陈达志依旧穿著考究的唐装,年轻的那个赫然是钟爱华。昏黄的灯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让原本熟悉的面容显得陌生而诡异。
“许先生,”陈达志先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但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讽刺,“我早就告诉过你,在hk,没有我办不了的事。”
许愿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迴荡,带著说不出的讥誚。
“有什么好笑的?”陈达志皱眉。
许愿仰起头,任由昏暗的灯光洒在脸上:“我笑你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刻意加重了“穷途末路”四个字。百瑞莲以往行事风格谨慎,擅长布设精妙的局,几乎从不使用暴力手段。现在居然不惜绑架,说明他们已经阵脚大乱,开始不择手段。
陈达志眉头紧锁正要反驳,钟爱华却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陈叔,这里交给我吧。”
陈达志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也是,许先生难得来hk一趟,你们老朋友是该好好敘敘旧。”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愿一眼,转身退到阴影处。
钟爱华缓步上前,他的面容依然平静,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当初在內地时,他像是一头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收敛锋芒等待致命一击;而现在,他的杀气却显露无遗,仿佛野兽回到自己巢穴,不再有任何遮掩。
“许大哥,”钟爱华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压力,“我们都是聪明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交出东西,之前的协议依然有效。”
许愿心中微动。看来在自己昏迷期间,他们已经搜过身,但显然一无所获。这让他更加確信对方根本不清楚那张残片的来歷。
他们甚至连要找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认知让许愿多了几分底气,他故意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不就是用刑吗?儘管试试。”
钟爱华忽然伸手,轻轻撩开许愿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髮,这个过分亲昵的动作让许愿浑身一僵。
“许大哥,你搞错了一件事。”钟爱华的指尖冰凉,“我们要的不是那张底牌本身,而是要確保它不会出现在京港文化交流展上。”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我根本不需要对你做什么,只要把你在这里关上三天,等到鑑定会结束。。。”
“你以为hk警察都是吃乾饭的?”许愿打断他,故意提高声量,“我现在是全港媒体关注的焦点,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警方掘地三尺也会把我找出来。到时候第一个查的就是你们百瑞莲!”
阴影中的陈达志突然爆发出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有趣的笑话!”
钟爱华面无表情地走向窗边,双手猛地推开锈蚀的窗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几乎要撕裂鼓膜,一股浓重的腐臭气味瞬间涌入房间。
“短时间內,警察是找不到这里的。”
许愿艰难地转过头,当看清窗外的景象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所在的位置至少是七楼,但窗外根本看不到天空。密密麻麻的楼房像畸形的蜂巢般挤压在一起,这楼间距近得可怕,有的地方甚至不足半米,密密麻麻的窗户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睛。
灰褐色的外墙上沾满油污,粗细不一的电线和管道在楼宇间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现在明明是白天,但这片被高楼包围的洼地却昏暗如夜,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灯光在深处闪烁。
最让人窒息的是,这片看似废弃的建筑群里居然还有人生存。许愿能看到对面窗户里晃动的人影,偶尔传来尖锐的爭吵声。
这里简直是都市丛林的黑暗心臟,一个被文明遗忘的角落。
“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