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无光之民

万灵歷20年。

万灵界域中心世界，无光之地。

“今天的例行祷告已经结束了，大家有序的领取安魂药剂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教会的牧师说完这句话之后，教堂之中的眾人也不紧不慢的来到了专门领取安魂药剂的地方开始排队。

距离光辉之神彻底陨落已经过去了数十年的时间。

整个光辉界域也早就不再採用原来的历法，而是统一改为了万灵歷，顺带连名称也一併改为了万灵界域。

对於蓝星神祇来说，一般都会同时使用三种历法。

一个自然就是以蓝星的时间为標准的蓝星历法，另一个则是自己的眷族文明內部使用的历法。

最后一个则是万灵联盟这样的蓝星神祇之间的联盟，其內部的诸多文明也会共同使用一套额外的历法。

三种历法同时使用，基本上就是各论各的，也不会出现什么混淆的情况。

从教堂当中领取到了今日份的安魂药剂之后，少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把整瓶安魂药剂都灌进了自己的口中。

安魂药剂的味道並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糟糕。

极其浓厚的草药味，携带著酸涩而又复杂的口感，能够给人带来一股强烈的衝击。

一般人要是尝过了这样的味道，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要尝试第二遍。

但这对於无光之地的无光之民来说，安魂药剂却是维繫他们生存的最为重要的资源之一。

將一整瓶安魂药剂喝下去了之后，其效果很快就得到了发挥。

原本充满了颓废的少年，眼中突然就出现了些许的光彩，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片死寂。

包括其周围的无光之民，在喝下了安魂药剂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整体的气氛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闷，诸多无光之民甚至都有心情开始了閒聊，乃至於出现了零零散散的笑声。

光辉之神的所作所为，给整个万灵界域的土著，都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

这种伤害並非是那种依靠著时间的流逝就可以逐渐修復的伤痛，反倒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神国的崩塌，导致所有土著的灵魂当中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

而希望之光的损失，又导致这个缺口进一步的扩大化，並且无法挽回。

不光是经歷了那一场战爭的土著，包括他们的后代，同样受到了这种影响。

相较於最初的土著是因为后天的因素所导致的灵魂缺失。

如今的无光之民，就是天生的灵魂残缺。

灵魂层面的问题在物质界当中本来就属於一个比较高端的领域。

但凡受到了一点灵魂相关的创伤，都是属於难以治癒的棘手伤势。

整个人的灵魂直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那更是无法通过常规的手段进行修復。

这种灵魂缺口属於神国崩塌的代价，还受到了天地规则的影响。

即便是真神级別的存在，也很难將这种缺口填补完整。

想要將少数个体的灵魂缺口填补完整，那倒是没有任何的难度。

但想要解决整个万灵界域的土著灵魂缺失的问题，即便是真神，那也是无从下手。

更別说现在的无光之民属於天生灵魂残缺的存在，想要进行修復的难度，更是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因此即便是到了现在，无光之民还是在承受著灵魂残缺所带来的诸多痛苦。

他们无法像常人一样集中精力去思考任何的问题。

也不能让自己的情绪脱离掌控，否则就会出现头痛欲裂的症状。

除此之外，由於希望之光的缺失，他们对於任何事情，几乎都提不起什么太大的兴致。

没有享乐的条件，也没有享乐的兴趣。

这也就导致了无光之民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极为颓废的样子，因为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去热爱任何一样事物。

在安魂药剂发明之前，无光之民的自杀率一直居高不下，达到了一个非常夸张的程度。

在光辉之神彻底陨落之后，不到十年的时间之內，无光之民的总人口就降低了一半不止。

整个万灵界域原本超过万亿的无光之民，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亿的数量。

这还是在万灵联盟为他们提供了足够的生存保障的前提之下，要不然这个数量只会更低。

要是不进行干涉，用不了多少年，无光之民就会彻底灭绝。

都不需要万灵联盟亲自动手，他们自己就把自己给无害化处理掉了。

直到安魂药剂被发明出来，无光之民的自杀率才出现了明显的降低，生育率也得到了明显的提高。

总人口的数量得到了维持，並且还有一定的上升的趋向。

安魂药剂的效果非常简单，就是可以略微填补无光之民灵魂上的空缺。

但这种填补的效果並不是永久的，只是一个临时的效果。

正因如此，无光之民才会需要每一天都服用一瓶安魂药剂。

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情绪不会一直处於一个极为低落的状態之中，从而降低无光之民的自杀率。

少年今年已经差不多十六岁了。

自他诞生以来，就一直都在服用安魂药剂。

早在前几年的时候，服用一瓶安魂药剂还可以保持小半天的效果。

到了现在，一瓶安魂药剂就只能保证他三个小时左右的情绪上升。

安魂药剂的效果之所以会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內就大幅降低，则是因为少年的灵魂发育已经趋於成熟。

就像是一块伴生的胎记一样，灵魂当中的缺口隨著少年的灵魂发育逐渐成熟，也变得越来越大。

原先能够维持小半天的效果，自然就会大幅降低。

在这之后，安魂药剂的效果就不会再出现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会隨著少年自身耐药性的提高而略微的稳定下降。

以少年现在的情况来判断，等他到了差不多三十岁的时候，安魂药剂就会彻底的失去效果。

到了那个时候，基本上也就代表著少年的生命已经来到了尾声。

这也是如今的无光之民的常態。

在安魂药剂还可以发挥效果的时候，他们还能轻易的说服自己要活下去。

等安魂药剂彻底的失去了效果的时候，儘管他们的身体仍然处於壮年阶段。

但在思想这一方面，却是已经没有了什么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亲自体会到了希望的存在之后，又要面临永久失去希望的局面，没有多少无光之民能够承受这样的落差。

最初的无光之民，对万灵联盟还有著明显的仇恨，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支撑他们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但对於现在的无光之民来说，他们对万灵联盟既没有什么明显的仇恨，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感情。

按理来说，万灵联盟给他们提供了安魂药剂，还给他们提供了生存的保障，无光之民理应对万灵联盟充满了感激。

但无光之民只是无法集中精力进行思考，又不是什么傻子。

他们知道自己的痛苦源自於光辉之神。

是光辉之神利用自己的信徒承受了神国崩塌的代价，也是光辉之神骗走了无数信徒的希望之光，这才导致了无光之民的诞生。

但要是没有万灵联盟的出现，光辉之神也不至於做出那些极端的举动。

从这方面来讲，万灵联盟同样是导致了无光之民诞生的主要推力。

对於这些资料，万灵联盟並没有刻意的隱瞒，甚至还编写成了具体的书籍，供世人隨意阅览。

即便是无光之民，只要有心去了解，同样能够明白这背后的一切真相。

不过这对於现在的无光之民来说，根本就没什么所谓。

没有亲身经歷过那段岁月的无光之民，根本就没有那个余力对万灵联盟產生什么额外的仇恨。

活著挺好，死了也无所谓，这就是绝大多数无光之民的共同想法。

强烈的求生欲对於无光之民来说同样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也会导致他们遭受巨大的痛苦。

很快，少年就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而他的妻子也在这时看到了少年回来，朝著他迎面而来。

“这是今天的安魂药剂。”

接过了少年递过来的安魂药剂之后，少年的妻子也很快就喝了下去。

过了一会，安魂药剂的效果得到了发挥，少年的妻子的脸上才出现了些许的笑容。

和少年轻轻的抱在了一起，脸庞贴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

“欢迎回家。”

由於无光之民每天都需要服用安魂药剂，万灵联盟为了避免他们为了短暂的快乐而超量的服用安魂药剂。

专门规定每天只能够领取当天的量，並且必须要在当地的教堂当中完成了祷告之后才可以领取。

而地方为了避免人员拥堵，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发放安魂药剂，並让家庭成员轮流领取。

少年的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成员。

无论是少年的父母，还是他妻子的父母，都已经在好几年前就自杀了。

这对於无光之民来说，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与其说是自杀，倒不如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寿终正寢。

至於少年和他妻子的孩子，那当然还没来得及诞生。

毕竟少年现在都还不到十六岁，而他的妻子更是才十五岁出头。

双方虽然已经结婚，但都还没有进行过第一次的深入交流。

在正常情况下，无光之民其实也不会这么早就结婚。

由於灵魂的缺失，无光之民对於这一方面的欲望同样也是非常的低。

而且对於无光之民来说，也很难有什么恋爱的过程。

毕竟情绪一旦过於激动，就会遭受巨大的痛苦。

在这种情况下，恋爱所带来的快乐甚至还远远的比不上在这个过程当中所遭受的痛苦。

像少年这样的情况，在无光之民当中是非常少见的。

少年和他的妻子是青梅竹马，早在好几年前，双方的父母纷纷自杀之后。

少年就把当时才十岁出头的青梅竹马接到了自己的家里照顾。

之后到了规定的年纪，就在教堂进行了登记，成为了一对合法的夫妻。

由於无光之民的特殊性，在万灵联盟的规定当中，无光之民的人类只需要到了十四岁就可以结婚生子了。

十四岁就进行生育，对於母体来说的確会造成不小的伤害。

但以无光之民的这种情况，一般也等不到伤害爆发的时候，早在那之前他们就已经自我了断了。

十四岁的时候，灵魂还没有发育成熟，安魂药剂的效果至少都可以持续六个小时以上。

而且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少女也正是蠢蠢欲动的时候，在没有任何管制的情况下，擦枪走火的概率还是挺高的。

更別说万灵联盟甚至还提倡他们早婚早育，有著充足的资源保障，能够让他们养育子嗣。

要是在正常的世界当中，这绝对可以轻易的形成人口大爆炸。

为了让无光之民的人口不至于越来越低，万灵联盟也是煞费苦心。

只是现实的情况並没有这么简单。

无光之民的欲望太低，即便是在少年时期，对於男女之事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事情，也都很难提起什么太大的兴趣。

大多数的无光之民，都只是在生物本能的作用之下，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才会找一个互相看得过去的对象，直接结婚生子。

这倒也能勉强保持无光之民的人口不会出现明显的下降。

但想要快速的提高无光之民的人口总数，就没有那么容易做到了。

“今晚，要尝试一下吗？”

少年的妻子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两人作为青梅竹马，即便灵魂当中都有著巨大的缺口，但在十多年的相处当中，也早就积累到了深厚的感情。

无光之民只是各种欲望都非常的低，又不是真的没有任何欲望。

在深厚感情的加持之下，已经足够他们去进行某些深入的交流了。

这对於无光之民来说，也並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毕竟早在万灵联盟抵达此方界域之前，这里的土著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结婚生子也是很常见的一件事情。

万灵联盟也只是將这些东西放在了明面上进行规范而已，並没有打破他们原本的伦理观念。

面对妻子的这种提议，少年的喉咙有些不爭气的滚动了一下。

隨之而来的，便是灵魂深处的一阵刺痛。

少年並没有在意这种刺痛，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