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过礼,袁可立便坐了回去,众人见状也纷纷停下赞誉坐回去望着他。
“袁监护以为,”高邦佐问道,“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监护朝鲜的方略不会因为这封信而有任何改变。刚才交给诸位差事还请诸位仔细去做。”袁可立先定了一个调子。
众人默默点头,袁可立则继续道:“我刚才说,宽甸的‘阿明’应该还处在两可之态。我以为,‘阿明’一定不会停止攻势,甚至有可能像高参政所担心的那样,在最近发起一场大规模的进攻!”说着,袁可立又向高邦佐递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们若是守不住镇江、朝鲜,那么‘阿明’便会搁置反正之心。我甚至猜测,‘阿明’一旦拿下镇江、朝鲜,立刻就会杀掉‘兀儿忽太’和这些信使,好搞个死无对证出来。相反,只要我们能稳守镇江,护住朝鲜,令宽甸奴兵无以寸进。那么‘阿明’就有很大的可能成为第一个被我们策反的奴部高层!”
“袁监护所言极是。”高邦佐深深点头,脸上又浮出忧色。“但如果刚才那个信使没有说谎,奴贼就真的宽甸聚集了超过五万人马,两万五千精兵。假使奴部趁着辽南各城援军被抽调去控制朝鲜的时机大举南下,聚攻镇江。届时我军无援,恐有不测啊。”
“那就请援!”袁可立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现在就往辽阳写信,把情况告知熊经略,并请熊经略火速派遣援兵一万巩固防凤、镇一线。直到监护势成,辽南各处兵马离开朝鲜退回驻地为止。”话音刚落,袁可立便抽出几张空白信纸,奋笔疾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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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再香带着随员离开镇江城回到酉阳土司营的时候,天边只剩下最后一道暗红了。
“大姐,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白再香的身影一出现在围住中军帐的木栅口,兼职文书官的二妹白再英就迎了出来。
“呵,”白再香白了白再英一眼,接着竖起一根手指朝天空指了几下。“你哪只眼睛看出早了?”
“我以为开这么一场封巷锁街的会,总也得再吃喝一顿,”白再英讪讪一笑,摆手挥退那几个跟在白再香身后的女兵。“昨天给袁参政接风,咱们不就是天完全黑了才回来的吗?”
“袁参政他们还在阅云亭吃着喝着,我是一个人回来的。”白再香左顾右盼,“那个死丫头呢,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
“筠儿她知道错了,”白再英上前挽住大姐的胳臂,讨好地笑着。“您大姐有大量,这回就放过她。好吗?”
“啧!”白再香甩开白再英。“这个事情没法轻轻放过,她人在哪里?赶紧把她叫出来!”
“哎呀,她今天狂奔五十里,整个人累得不行,还一身汗酸味。我就让她洗澡歇着去了,您若是非要教训她,还是明天再说吧。”白再英果断采取缓兵之策。
“哼!”白再香转头便走。
“您这是要去哪儿啊!”白再英快步跟上。
“她人在哪儿我,就去哪儿。”白再香拧着眉头,越走越快。
“不至于吧,”白再英几大步跨到白再香的面前,摆出一副护犊子的母牛样。“袁参政都说要给筠儿记功了,您在堂上的时候不也说功过相抵吗?”
“你哪里看出来这死丫头有功了?袁参政那么说是不想当众给我难堪。她违背我的军令,不按计划行事,还把队伍带迷路了。这种事情明明白白地摊开了摆在堂上,我不能一点态也不表!”白再香绕开白再英继续往前走。
“那您想怎样?”白再英只得又跟上去,“难不成还要给筠儿上军法?”
“你猜对了,我就是要给她上军法。”白再香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头含着怒的母老虎,随时要吃人。周围值夜或巡逻的士兵见她那样子,甚至连招呼都不敢过来打。
“那您干脆打我吧!”白再英一把拉住白再香,“是我什么也没问清楚就火急火燎地把筠儿带去衙门让您难堪了。”
“难堪?要光是难堪才好了呢。我告诉你,这事情它通天了!”白再香一把挣脱,接着一个转弯便拐进了白再英和白再筠共用的帐篷区。
“通什么天?”白再英跟进去的时候,换下戎装穿上女装的白再筠已经委屈巴巴地站在帐篷的门帘下了。
“现在没法跟你细说,再过几天你自己就知道了。”白再香脚步一顿,大喊着朝白再筠招手。“臭丫头,给老娘滚过来!”
“姐!算了吧。筠儿她也是头一回带队。没有经验,难免犯错”白再英还想劝,却被白再香一个瞪眼给打断了。“白再英!你是非要害得这傻妮子死在外边儿你才高兴是吧?”
“我”一股火气也从白再英的心里冒了出来。
“你什么你!”白再香再次打断白再英,反手指着白再筠说道:“这臭丫头不按原定路线行进,带着队伍在随时可能遇敌的深山老林里乱窜,你告诉我这叫没经验?好,她没经验,四婆有经验吧?十三叔有经验吧?白再筠!”白再香猛一转头,却见白再筠已是泪眼婆娑。她硬起心肠,接着喊道:“你告诉我,当你们在长脖岭那里遇阻的时候,四婆和十三叔有没有劝你原路返回!”
“呜呜.”白再筠噘着嘴哽咽道:“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