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在殿外待命的金提调听见吼声,立刻带着两个专司护卫的内侍冲进了大殿。
“快快快!把这个吃里爬外、大奸似忠的逆党奸贼给我抓起来!抓起来!”李珲指着朴承宗咆哮道。
“.”金提调早已把该听的和不该听的都听得差不多了,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哆哆嗦嗦杵在原地,只呆愣愣地望着朴承宗。而他带进来的那两个护卫则凝望他,没有动作。
“出去!赶紧出去!”金尚宫回过神来,向着金提调连连摆手。事态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要是真的在这时候抓了领议政,恐怕就有人要在钦差进京之前带兵逼宫了!
金提调还是没动,他已经完全麻了。
“金英爱!就连,就连你也要背叛我了吗?”李珲跌坐到胡床上,仰头望着金尚宫,眼睛里闪烁着惊讶与绝望。
“妾深蒙厚恩,与王上生死同命,绝无二心。”金尚宫坐到李珲身边,轻轻地揽住他的肩膀,拍抚他的后背。“只是如今国耻当头,激怒相对亦无济于事,莫不如悉听忠言,择善而用。而且朴领相身为王家姻亲,与王上同气连枝,必是忠心耿耿,王上何必心疑?”稍稍安抚住李珲之后,金尚宫立刻又冲着金提调扬头:“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赶紧出去。”
“是。”金提调看了李珲一眼,见他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才领着那两个护卫离开寝殿。
“呵呵!”李珲凄凄一笑,望着朴承宗说道:“王家姻亲?同气连枝?我看你,还有你们已经预备着要废奸立贤了吧?”
“.”这样诘问自然是无人敢接无人敢答。
“朴承宗!”李珲大喊。
“臣在!”朴承宗砰的一声磕了个响头。
“你是不是已经预备着要效仿肃宗灵武故事拥立李李亨了?”李珲像是傻了,又像是一下子通透了。“哈哈哈哈!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原来上天早有示意啊!!”
李亨不但是唐肃宗的大名,也是王世子李祬的曾用名。
李祬诞生于壬辰倭乱刚结束的万历二十六年。当时朝鲜国王的李昖认为此事乃至吉之兆,便取“万物之通”“生物之遂”意,给这个孙子赐名为“亨”,并为此专门祭告宗庙。“李亨”这个赐名在先王一朝一直沿用,万历三十六年李昖升遐,李珲继位,新王李珲才以世子之名与唐肃宗重合为由,将之改名为“修”。翌年十二月一日,又改名为“祬”。
心思被点破,朴承宗也不慌。反倒是这隐隐约约的千古宿命之感让他坚定了决心:“既然殿下如此言说,那臣便斗胆谏言,请殿下顺应天.”
“闭嘴!你给我闭嘴!”李珲自己说是一码事,被朴承宗点破又是另外一码事。他现在想听想看的,不是什么“斗胆谏言”,而是列位重臣的呼号与表忠。
柳、张、李的疑惑一下子消解了,怪不得朴承宗如此镇定,如此反常。只要世子能够坐上王位,那么国王被废对他来说就没坏处!
“殿下!”朴承宗像是没有听见的李珲的话,一边磕头一边说。“事到如今,及时顺应天命,禅位于世子才是保身保命之计!待钦差进京,时局必变,汉阳必乱,若是有心之人乘机起事,诋毁诬告,致使王系更易,殿下世子必有灭顶之虞!”
“闭嘴!闭嘴!寡人叫你闭咳,咳!咳!!”李珲气血上涌,喉管一甜,竟在几声激烈的咳嗽之后猛地喷出一口暗红的淤血!
“殿下!”几个细小的血点飞溅到朴承宗的面前,直惊得他向后一缩。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朝着金提调离开的方向大喊:“来人,来人啊!”
“息怒,王上息怒啊!切莫伤了身子。”金尚宫见李珲咳血,顿觉眼前一黑,不过她还是堪堪稳住了身形,上前扶住李珲,并掏出一方手帕给他擦拭嘴角。
“殿下!”其他几个跪着人也急了,他们纷纷起身,带着或真或假的关切凑到李珲的身边。“殿下您怎么了!殿下”
“殿下!”金提调又带着人冲了进来,不过他们还没走几步就被金尚宫给喝止了:“过来干什么!赶紧传御医啊!”
“是。”金提调转头就走。
“金提调!”朴承宗的声音越过众人,追到金提调的耳边。
金提调缓步回头,朴承宗接着喊:“去把世子也请来!”
“叫他过来干什么!”听见这话,因为那一口老血而稍显虚弱的李珲瞬间又亢奋了起来。“你个混账东西就这么盼着寡人死吗!”
朴承宗本能后退,却没有立刻下跪。“臣,臣不是那个意思。臣只是想.”
“撒手!都给我撒手!”李珲一边咳血,一边推搡,活像个着了魔的疯子。
最后一个围上去的李尔瞻第一个松手退开,跪回原位。紧接着,李廷龟和张晚也慌忙松手,原地跪下。见三人都跪了,原本还杵着的朴承宗也终于不敢再孤立地站着了。很快,李珲的身边就只剩了柳希奋和金尚宫还在搀扶着他。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传御医啊!”金尚宫冲着金提调大喊。
“那,那还要请世”金提调脑子一抽,竟然还想问世子的事情。
“滚啊!”金尚宫害怕李珲一下子厥过去,索性一声大喊将金提调赶走。
可这一声雌虎的惊叫就是压倒李珲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突然间,李珲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