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现在腿软的不行,还是觉得跪在地上,比站著更踏实点。
於是,他又跪下了。
在亲眼见证了帝国四十万远令军是如何摧枯拉朽般被击溃之后,这位新族长心中除了惊骇,更多的,是庆幸。
得亏……得亏自己在接到命令的第一瞬间,就做出了最正確的选择,马不停蹄地赶路,总算是赶上了这一场战斗。
否则,哪怕他真的在三日之內赶到了,都感觉自己脖子上凉颼颼的。
墨鈺没有理会他的请罪,依旧自顾自地书写著。
直到最后一字落下,他才搁下笔,抬起眼眸,看向眼前这个跪著的魁梧汉子。
“作为一个战士,你太过软弱,远不如你的父亲。”
年轻的新族长闻言,將头埋得更低,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心中清楚,战神教会所崇尚的,是向强者挥刀的战意与不屈的勇气。
此刻,他最应该做的,是证明自己的勇气,是抬起头,直视大主祭的眼睛!
可是……可是!
他不敢……
墨鈺在他心中的形象,实在是积威太重,威压太深了。
他不敢抬起头,更不敢去直视墨鈺。
在此刻,在他的心中,哪怕是直面死亡,都远没有承受大主祭那双平淡的眼神来得恐怖。
墨鈺之威,乃至如斯!
娜杰塔將这一幕看在眼中,更加深刻地明白了。
在这些北境部落的战士眼中,墨鈺这个大主祭,究竟拥有著怎样恐怖的威势。
这是能让这些刀山火海都不惧,能从炼狱血海中杀出来的铁血悍將,瞬间变成柔怯兔子。
“唉。”
墨鈺轻轻地嘆了口气。
他给了最后的机会,可惜,对方並没有把握住。
“起来吧。”
墨鈺摆了摆手,
“你不適合,作为战神教会的主祭。回去之后,换个人吧。”
“多谢大主祭大人!!”
年轻的新族长闻言,不仅没有丝毫的惊恐与不甘,反而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
隨即,再次,重重地叩首。
墨鈺没有再看他,只是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他的三日集结令,可不是在开玩笑。
三日內,能来的,最起码忠心和信仰没问题,砍几个带头的,换一批將官,引导一下就行,还有再给机会的价值。
如赛弗里克部族的情况,不仅第一时间来了,甚至还参与到了对帝国远征军的围歼战,立下了战功。
再加上,他们並非纵兵劫掠,只是因为老族长战死,部族战士损失惨重,新族长担心继续参战会导致部族承受不起,故而行军缓慢,犯下的,是“怯战”之罪。
作为族长,他的抉择並没有问题,但作为战神教会的主祭,乃至信仰战士,他这种怯战蜥蜴的行为,是绝不能容许的。
但在对帝国围歼战的表现和战功,却足以功过相抵。
只要这个年轻的新族长,能够在自己面前,表现的稍微勇敢点,墨鈺都会直接放过他,连主祭的职位都不会动。
但,终究是错过了。
不过,看在赛弗里克部族已逝的老族长,以及这位新族长此次立下的功劳份上,墨鈺只是摘了他的主祭之位,其继任者,却仍可以由赛弗里克部族內部自行推选。
至於其他那三个部族……
一个对传令使者热情无比,满口答应,可实际上却半点拔营的动作,使者前脚刚走,他后脚便下令全军继续向南劫掠。
玩起了帝国人最擅长的,阳奉阴违这一套。
另一个则直接的多,以路途遥远,军士疲乏,且正在围攻一座帝国重镇为由,一口回绝了使者的要求。
还说什么,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至於第三个……
传令使者直接没回来,对方亦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自顾自做著原来所做的事。
就好像,就没传令使者这个人,没有集结令这回事一样。
只能说,个个身怀绝技,一个玩的比一个。
这才刚踏入帝国境內,便將帝国官场千年积攒下来的陋习,给学了个通透。
第二日,彻底过去。
三大部族的族长,见墨鈺那边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派人来催促或督军,一个个都彻底放下了心来。
他们甚至开始在麾下宣扬,说什么法不责眾,大主祭也不能將他们怎么样云云。
更何况,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也不过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在大战之后,弥补一下自家部族的损失而已,大主祭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降下责罚的。
第三日,傍晚。
四十万帝国远征军覆灭的惊天噩耗,终於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这一下,三大部族,彻底慌了。
臥槽!!
说好的三日后,一起会攻击帝国军的?怎么这个点,就提前开打了!
而且,帝国的远征军,是怎么搞的?四十万大军啊!
还是全歼?!
你就是四十万头猪,也不能一晚上,就被人给宰个乾乾净净吧!!
这时,那个选择阳奉阴违的部族首领,才想起来要赶紧拔营,往回赶。
但当他看著西边,那即將落下的夕阳时,他心中清楚,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第三日,彻底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