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台望去,队伍已经通过第三弯道,步入第四弯道。
中山赛场右侧的弯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将赛马娘们的身影投射在秋日的映照下。
北部玄驹的黑发仍旧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的步伐仍旧保持着惊人的节奏,但细密的汗珠早已顺着脖颈滑向身体,在白色的运动服领口晕开深色的痕迹。
以丝带凯歌为首的追击如同一把锋利的剪刀,将北部玄驹原本9马身的优势一点点剪碎。
8马身、7马身、6马身……
解说像是有些慌了。
“北部玄驹的速度……似乎有所下降!
“丝带凯歌已经追到了5马身!里见奔腾和天翼迅羽紧随其后,差距在进一步缩小!”
看台的欢呼喧嚣已经带了丝丝异样,有人攥紧了手里的应援旗,有人整个人上半身探出栏杆,所有人的每一声呼喊都像是带着份窒息一样的迟滞,没有了之前的酣畅。
安井真死死盯着望远镜中的画面,北部玄驹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运动短袖紧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她急促起伏的肩胛骨。
但他的神色依旧还算平静,也依旧没有出声。
旁边,和其他观众一样紧张盯着看台右侧冲过来的队伍,曼城茶座突然点头低声道:
“原来如此,虽然很大胆,不过如果是以菊赏为预演,这个风险……还算能接受。
“不过最后的战场……希望她能顶得住。”
“最后的直线!最后的直线!”
解说那边明显是拍桌而起,震得麦克风刺耳鸣叫的喊声中夹杂了沉闷的碰撞声。
“现在领先集团是北部玄驹、丝带凯歌和里见奔腾,差距分别是4个半马身和1马身!
“天翼迅羽追上来了,天翼迅羽和里见奔腾并驾齐驱!
“丝带凯歌也追上去了!她现在距离北部玄驹……
“仅剩3个半马身!”
3马身。
耳朵动了动,北部玄驹脑中反应出和解说截然不同的距离数字。
她能清晰听见身后传来的沉闷脚步,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催命的鼓点。
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像是灌了铅,手臂好像也摆不起来了。
但她仍旧能跑!
这场圣烈特纪念的终点……并不在眼前!
2200米距离菊赏的3000米足足差了800米,如果这场都没办法完全发挥合宿训练到现在的优势,一个多月后……又谈什么赢!
2马身。
耳中突然传来急促到带着撕裂感的呼吸,对应的脚步也更近了,北部玄驹甚至能感到后方的对手带起的气流拂过自己的马尾。
她的视野开始模糊,汗水不断滴落,但她依然死死咬住牙关时,竟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力量。
因为她有种直觉。
身后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丝带凯歌。
所以说……
明明是这么强的对手……
明明带来的压迫竟然和米浴前辈比都毫不逊色……
明明是要竭尽全力、拼尽一切的对手……
怎么会、怎么能忘记她的名字呢……?
1马身。
“北部玄驹!!”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看台上的呐喊声、解说的惊呼声、甚至风声和脚步声都消失了,北部玄驹仅能听到这不顾一切地嘶吼在耳膜上炸响。
嗯……嗯……我……
“听到了!!!”
嘴角扬起一个近乎狂野的弧度,北部玄驹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光芒穿透了模糊的视野,如同一道强大电流般瞬间传遍她的全身,唤醒了每一个早已呻吟的细胞,驱散了周身的疲惫。
风从耳边呼啸,心跳与脚步完全重合,她的视野中只剩下终点线的标志牌,以及线后湛蓝的天空、碧翠的草地。
“冲线!!一着……北部玄驹!!!”
模模糊糊听到这句话从极远的方向传来,北部玄驹猛地一个踉跄。
潮水一样的疲惫山一般压了过来,她无法克制地想要躺倒在地上。
但她没有躺下。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汇聚滴落,在跑道上溅起细小的水。
她猛地转身,水线在秋日午后阳光下划出晶莹而灿烂的弧。
嗓子像是刀割一样痛,脸颊的肌肉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了。
她望着身后同样气喘吁吁的身影,用力朝上扯动嘴角,艰难地张口,声音沙哑却坚定。
“我……听到了……
“听到了……你的声音……
“丝带……凯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