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候就静静地听著,同时亲自帮麻晓娇搓洗她沾著油污的身体和铁屑的头髮。
等麻晓娇埋怨完,赵侯才说:“不差这些许时间,你吃饱、睡好,明日再继续,亦不晚矣。”
人都被赵候给带回来了,麻晓娇再揪著赵候不让他研发完內燃机的事不放,也没用了。
所以,埋怨了赵侯一会,麻晓娇就把这件事给放下了,而是又说:“官家忒性急也,臣妾叫官家过去,乃是想为官家展示电报,却因官家不给妾臣说话之机,使官家白跑一趟矣”
其实,发明出来了电,电报就相对比较容易突破了。
麻晓娇首先提出来了“电可以传导”的理论基础,又提出了“用电流的通断来编码文字”,然后带著手下的研发人员和匠人用电磁继电器原理设计出对应的发报机、收报机。
在这之后,有专门的人在麻晓娇的指导下,突破信息编码、信號传输控制等关键环节。
在这个过程中,最难的一个环节是,电报线的防护层研发。
虽然麻晓娇知道,电线外面的塑料主要由高分子聚合物加工製成,常见原料来源於石油、天然气等化石燃料,通过化学加工提炼出基础化工原料,再经聚合反应生成聚乙烯、聚氯乙烯、聚丙烯等塑料树脂,最后经熔融、挤出等工艺包裹在电线外层,形成绝缘保护。
但这套工艺对这个工业还极其薄弱的时代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关键,麻晓娇也不太擅长化学。她上一世都是用现成的。
没办法,麻晓娇只能一边给大宋的科研人员提供研发方向让他们从石油中提炼塑料,一边寻找代替方式。
麻晓娇她们试过很多方法,像是竹管+蜂蜡密封,又像是皮革+沥青涂层。
最终,麻晓娇他们选择了天然树脂+麻布多层包裹,也就是,用松香、生漆等天然树脂加热后涂覆在铜线外,再裹上浸过桐油的麻布,反覆多层叠加。
一一树脂能隔绝潮气,桐油麻布可增强耐磨性,且这些材料在大宋都能轻易获取(松香来自松树,生漆、桐油是常见涂料)。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发,最早的有线电报终於研发出来了。
虽说这个阶段的电报存在著诸多的缺点,像信號传递距离极有限,往往不过数十里便衰减得难以辨识,稍遇阴雨潮湿,电流更易泄漏,报文常变得支离破碎;发报机与收报机的灵敏度不足,电磁继电器反应迟缓,使得电码传递速率极低,一份百字报文往往要折腾半个时辰;至於那天然树脂与麻布构成的防护层,虽能勉强防潮耐磨,却经不起长期日晒雨淋,尤其在南方梅雨季,外层麻布易霉烂,树脂层也会因温湿度剧烈变化而开裂,隔三差五便要停工检修。
好在这些问题並非无解。传递距离短,便效仿驛站模式,每隔三四十里设一座电报站,安排专人负责信號转接;灵敏度不足,便让工匠反覆打磨继电器的铜片触点,调整磁石强度,慢慢摸索出更稳定的触发机制;防护层易损坏,就专门组建巡线队伍,定期更换老化线段,遇恶劣天气提前加固。
虽离此时的电报与理想状態相去甚远,但它终究实现了“隔远传书”的核心功能。
关键,能用,便是第一步。路是走出来的,机器设备也是用著用著,才知道该往哪儿改。
可以说,电报的诞生,绝对是通讯史上里程碑式的发展过程。
这也就难怪,麻晓娇想快点向赵误展示他们的研发成果了。
赵候边亲自帮麻晓娇擦拭著身体,边听麻晓娇给自己介绍电报的研发过程与意义,以及將来的发展方向。
等一眾宫人帮麻晓娇穿好衣服,赵候陪麻晓娇吃了晚饭。
赵候过午不食,所以,这顿饭是,麻晓娇吃著,赵候在一旁看著、陪著、甚至是亲自给她夹她喜欢的菜餚。
对於麻晓娇,赵误展示出来了远超別的女人的耐心。
晚上,睡前小游戏玩完,赵候让喜多將旁人带下去,楼著麻晓娇准备入睡。
麻晓娇躺在赵侯怀中,头枕著赵侯的胳膊,憧憬道:“待臣妾为官家研发出火车、汽车、飞机、大炮、坦克、战舰、潜艇,以及电话、手机,官家便可统一全球,恁地时,农有余粟,工有余器,异日车舟四达,讯息瞬至,波斯献香,西域供玉,江南输锦,北地贡裘,各取所需,何用干戈?稚子皆入学,医者研药,匠者造器,人人乐业———“
听麻晓娇说著幼稚的话,赵侯暗中摇头不已,他很清楚,麻晓娇描募的那番景象,终究只是空中楼阁。
人性之中,欲望如影隨形,或求温饱,或逐名利,或贪权势,纵是四海归一,这根深埋於骨的引线也断难拔除。
世间物產总有丰瘠,土地有肥,技艺有巧拙,有人坐拥万顷良田,便有人困於寸土难生;有人执掌百工之技,便有人只能俯首劳作。如此差异之下,不均之感自会滋生,怨之情亦会暗长,
所谓“各取所需”,不过是忽略了人心无尽的奢望一一今日求得一粥一饭,明日便想綾罗绸缎,后天更欲金玉满堂,永无足之时。
阶级的壁垒,更是难以消弹。纵无国与国的疆界,也会有朝野之分、上下之別,有发號施令者,便有俯首听命之人;有居庙堂之高者,便有处江湖之远之人。层级既存,规则便生,而规则的制定者,终究会为自身所处的阶层谋利,其间的倾斜与偏颇,便是矛盾的温床。或是苟捐之重,或是役之繁,或是权柄之私,但凡有一处失衡,便足以让平静的水面掀起波澜。
即便有一天赵侯真能统一全球,也不过是將纷爭的范围从列国之间转向域內之隙,使世界暂时少了些纷爭罢了。
这人性的复杂,从不是几部机器、几条线缆便能熨帖平整的,正如江河行地,虽可疏浚导流,
却断难让其永不泛滥。
麻晓娇心中的理想国,是基於万物皆善的假设。
可这世间,善与恶本就如昼夜相生,从未有过一方彻底压倒另一方的时刻。
麻晓娇呢喃道:“若是真有那一天———也不枉———咱们穿越一次。”
言毕,本来就极累又没轻被赵候折腾的麻晓娇,就睡著了。
麻晓娇是睡著了,可本来也已经有困意的赵候,却瞬间惊醒,『也不枉咱们穿越一次?!这个咱们,是她口误,还是她跟倾城一样知道我也是穿越者了